谢允的脸色却更冷了,“那天他来替我把过脉后,我就让人去查了。”那一次,谢允用林大夫给的药伪造出内伤严重的样子,普言并没有看出来,但不妨碍谢允怀疑他,“跑了。”
“跑了?”唐三和赵锦润异口同声。
“嗯。”
“那就是说他真的有问题?”唐三仔细想那天见到普言的场景,可惜他对普言印象不深刻,他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徐菱身上了。“我回头问问徐菱,他可能知道得多一点。如果徐夫人还活着,倒是可以问问她。”
唐三还记得,徐夫人对普言大师表现出的可不是一般的信赖。
那一晚,大火造成的混乱中,谢允耳提面命要看好徐巧,但徐巧还是死了——灭口的人不知何时易容成了徐夫人的样子,偷偷给徐巧下了毒——这是在发现徐夫人被扒了衣裳的尸体后做的推测。
不论如何,徐巧死了,但后续的调查还得继续。
再说唐三这一天的劳动成果,把龙王庙和洵水渠中用来偷偷转移赃物的通道都在图纸上画了出来,这会儿他直接把图交给谢允,谢允看了看,又交给赵锦润。
“给我?”赵锦润瞪大眼。
“不给你给谁。你是钦差,赶紧让人把图交待下去,严格监工,好早日竣工。”谢允直接把图放到他手里。
赵锦润苦哈哈的:“我再也不做钦差了。”霁州没了知府,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主事人,赵锦润真的得到了彻头彻尾的历练。
“挺好的,”唐三安慰他:“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嘛。”
他的安慰没有什么效果,赵锦润看看唐三几乎清空了的书案,而与之对比的自己堆积如山的文书,突然懂了“生无可恋”的意思。
谢允还不放过他,“京城来消息了吗?”
“还没有。”赵锦润算算时间,“应该快了。”
谢允点点头,“我和唐三也该走了。”
“走?”赵锦润傻了,“你们去哪?”
“回家啊。”唐三有些雀跃,他很想念大溪村,想念冬哥儿和其他人。“你们这就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赵锦润大受打击。
唐三比他反应还大:“我们留下来干嘛?该做的我和谢允已经做完了,剩下的都是你的事啊。”
赵锦润嘴皮子上下一碰,什么也说不出来,脸色更加灰败了,在椅子上瘫成一条死狗。
唐三于心不忍,“好啦,别丧气了,我们会给你写信的。”
赵锦润立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唐哥……”
谢允毫不留情地阻断赵锦润的视线,“在京城的人来之前,我和唐三必须走,不要暴露我们。有事书信联系,我会给你留一只信鸽。”
赵锦润严肃了脸色,“我知道怎么做。”
谢允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不错。”
受到激励,赵锦润一下子振作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走?”
“后天一早。”
赵锦润有些不舍,但也知道接下来的路,只能他自己走,这条路漫长而曲折,但庆远侯府的未来,都依托在这条路上了。
“还有一件事,”谢允的表情变得更加慎重,“你之前说过的见过与唐三长得像的人,还记得吗?”
这是唐三与谢允商量好的,之前他们与赵锦润不亲近,只想着迂回试探,但现在没必要了。
赵锦润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这件事了,毕竟唐哥的性格与那人完全不同,那人永远冷着一张脸,他初见唐三时,唐三持着刀,也冷着脸,当真是像极了。但后来,唐三总是笑眯眯的,赵锦润就一点儿不觉得像了。他挠了挠头,“嗯……是挺像的,”他看了看两人严肃的表情,带着点试探的意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说的那人是夏隋侯的长子,元凯。”
夏隋侯?谢允惊诧。
唐三也是一惊,姓元,难不成是皇亲国戚?
“谢大哥,唐哥的身世难不成……”赵锦润小心翼翼地问。
程锋与宋羊对视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这事你先当不知道,不要透露给任何人,包括夏隋侯。你还没有告诉别人吧?”
赵锦润想到自己给元恺和写到一半的信,有些纠结,不过转念一想,元恺和又没继承侯位,他平日里又见不到夏隋侯,谢大哥说的是“不告诉夏隋侯”,便点头答应了。至于元恺和,元恺和又不是别人。唐三要是知道这个熊孩子的脑回路,一定会把赵锦润吊起来打一顿,但这时候唐三还一无所知。
第二日,他们开始会返回大溪村做准备,但回去前,唐三要去他心心念念的善工坊看一看。
府城里的善工坊规模不小,两层的小楼,一层挂了不少图纸,分成了营业建筑和居住建筑两个区域,还放置了桌椅和点心供人座谈,用屏风隔开,颇为雅致。
摆设装饰则以贵气为主,就拿大堂正中央的那只一人高的青色瓷瓶来说,莹润瓶身上的每一道纹路都似乎写着:“我很贵,你赔不起”。
唐三一进去,心里就乐了,有后世售楼处那味儿了。
他扯扯谢允的袖子,谢允配合地低下头,唐三问他:“为什么这里摆了这么多装饰物啊?”有点像卖家居饰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