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下）

夜市里人流涌动，秦羽墨抓着阿衍的手生怕她走丢，三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没人且干净的桌子，刚刚落座，阿衍就看到一旁卖冰淇淋的推车，拉着齐清衍跑了过去，秦羽墨立马跟上，要了一个巧克力味的。没等付完钱就有人打来电话，只是备注了一个字，还没等阿衍看清就被秦羽墨挂断，齐清衍一边接过冰淇淋一边问道“谁啊？”秦羽墨神色神色如常，回答“一个挺久不联系的朋友，没关系的”阿衍推着秦羽墨去接电话，还十分善解人意的帮他拿着冰淇淋和一个刚买的章鱼小丸子，让他先和朋友说话，别的不用急，说罢就拉着齐清衍直奔街边卖手链的地方，对着灯光挑挑选选。

秦羽墨没扭过阿衍，再三确认他们兄妹二人的位置后才拐进巷子里接电话。拿着手机的手被冻的泛红，面上平静无波，还真不像是对许久不联系的好友能有的表情，他偏过了头，在黑暗的角落里骤然亮起的白色电话界面晃的人眼疼，像是终于鼓起勇气才按下接听键，尖锐刺耳的声音立马通过传声筒钻进他的耳朵。

“你死哪去了？是不是不准备认我这个妈了？”

秦羽墨动了动唇，似是要说话，但终是没发出声音，在电话那头的人即将爆发的时候才吐出一个字

“妈”

那人安静了一会儿，应该是在平复心情，秦羽墨放下手机，直视着路灯刺眼的白光，金属镜框差点从鼻梁上滑落，他干脆直接摘下，明亮的瞳孔里满是说不清的情绪。

“你什么时候过来看看妈”

那人再次开口，秦羽墨顺着她的话说到“过段时间就去找你，我这会儿陪表妹逛夜市呢，先挂了，我怕人家等不急”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也没管对面还准备说些什么，暗灭屏幕就走回烟火满街的夜市。

“哥哥，你来啦！”阿衍跑过去拉住他的袖角，头上多了一个小熊猫的发箍，齐清衍在后面拿着一串烧烤递了过来，秦羽墨捏了捏小熊猫的耳朵，笑道“挺可爱的，和你本人一样”阿衍被夸了还有点不好意思，拉着两个人的手往回走。

家里面的大人吃完饭准备离开，他们三个也刚好回来，兄妹二人被领回了家，秦羽墨坐在石墩子上面不动弹，下来送客的老爸催他回去。

雪花又开始纷纷扬扬的往下落，飘进眼里，融成一片化不开的忧郁。

秦羽墨开口“我妈想让我回去看看她”老爸想了一下，说“那你就答应她呗，这又不是啥难事，要是实在不想去就不去，她能把你咋地”说罢摸出烟盒，但也没拿打火机，最后只是叼在嘴里尝了个味。

秦羽墨站起身拍拍棉袄上面的雪，往小区门口走，边走边喊到“我去买零食，你先回屋吧”，等门口深绿色的大衣不见，他才慢慢悠悠的踢着脚下的一块冰，往药店走去。

抑制剂的副作用就是嗜睡，如果它不伤腺体的话真的可以在失眠的时候用，秦羽墨瘫在床上的时候是这么想的，眼睛一阵阵发酸，闭上就不想睁开，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潺潺流水声混合着屋内暖光的灯光竟让他有种死前走马灯的感觉。

他摸出枕头底下手机，按了接听

“墨，艺术展的门票你要不要？”“什么艺术展”“就是你之前说喜欢的水晶蝴蝶的作者开的，明天下午三点至六点，我要了两张票，你不来我就叫别人了”还已经停机的大脑被迫转动起来，在脑中搜寻着这段消失的记忆，终于想起来之前在微博上面看到的水晶蝴蝶，夸了一句好看，没想到作者居然还开了艺术展展，秦羽墨答应到“行啊，你别放我鸽子就好”两人又唠了一会儿家常，直到对面响起呼噜声才挂断电话。飘落的雪花在灯光的簇拥下愈发璀璨夺目，宛如银色的梦境倾泻而下。雪夜的宁静令人陷入一种纯粹的宁和感，呼啸的风声也成了装点莹白大地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