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禾,你回国吗?你别怕,实在不行,你跟我过,姓徐的不敢多说什么。”
“你们家徐总小心眼,我可不敢,没事儿我在这边挺好的。”禾漪忙着整拾,只好用肩和耳朵夹着手机。
“那你还有钱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弱了下来。
禾漪一笑,“没有,但是能活,我妈还是有点的。”
“好吧。”连歌努嘴,挂断电话。
禾漪放下手机,松了松筋骨,吐出一口绵长的叹息。
虽说先前她算不上富,但出国留学还是绰绰有余。如今企业破产,自己不至穷困潦倒,却也是一贫如洗。在国外上完最后一个学期,有些费劲。
所以她打算,卖了这几百幅画,能挣就挣,不能挣也没办法。
“叮咚。”手机响了声,禾漪扶腰一看,账户又多了二十万。
“嘿嘿,禾禾,我和徐总担心你没有钱花,不用还,他不缺。”
“好,谢谢啦。”禾漪输字。
禾漪将每一副作品找好角度,拍成照片后发布到社交软件上。她伸个懒腰,瞄了眼时间,拿起工具箱出门,箱子里装的全部是她画画用的工具。
禾漪单臂支好画板,街头卖艺,讲究快准稳,禾漪深知这点,所以她选择速写。
这里的冬天并不说冻,最多的是湿,时不时下点毛毛细雨,有时还在晴天,地面已经落下清圆形的水痕。
周遭气温慢慢降了下来,禾漪猜到要下雨,她没有带伞,准备换一个离餐厅近的位置,也好避雨。额上的微光变成一片黑影,抬头,禾漪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一头栗色短发,两侧的鬈发被风吹的凌乱,目光下移,定在那双咖色的双瞳,如泥潭上一窝清冽的泉水,浓密的睫毛好似垂柳,带着下弯的眼尾,划过泥潭。禾漪仿佛被这两处漩涡吸入,愣在原地。
男人歪头,“美丽的小姐?”
禾漪快速眨眼,“你好。”
高挺的鼻梁与笑唇连成一条优美的弧线,男人弯了弯眉眼,“你好。”
他的身形颀长,穿衣考究。黑色高领的毛衣,外搭褐色的长大衣,裤子也是黑色的,暗黄的鞋倒像是麂子皮的质感,整个人的色调偏暗。
“您想画什么?”
男人坐在她身前的椅子上,低头看着她,“你的头发很漂亮。”
禾漪偏头,她只是简单扎了个丸子头,左边留下一绺,不乱就不错了。
“黑色,我喜欢黑色。”睫毛翕张,像燕尾略过湖面。
天色比先前又暗了一个度。
禾漪再次问,“您想画什么。”
栗色的眼眸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男人垂睫,说,“阿多尼斯。”
“美神?”
男人轻轻一笑,“对,美神。”
禾漪执起画笔,耐心勾勒。她不太了解希腊神话,更没观摩过阿多尼斯的油画,不过好不容易到手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既然被称为美神,肯定是个大帅哥。禾漪佯装思考,眼睛不经意一瞥,眼前不就是个绝世帅哥,不如照着他画。
“画好了,您看看。”禾漪抽出画纸递给他。
纤白的手指夹住,他嗤笑,“你真有趣。”
“多少钱?”
禾漪抿了抿嘴,“你看着给。”
“我想请你再画一副。”
“不行啊,掉雨点了。”禾漪蹙眉。
他摸着口袋,将身上所有的现金付给禾漪,“我们还会再见的,东方的小姐。”
禾漪一头雾水,这男的怪怪的,不过赚到钱就行,她迅速收摊,一瞥旁边,男人竟然没走。
被发现后,他只是笑着看她。禾漪不再理会,往住处走去。
禾漪不知道,男人的目光描摹自己的背影,一遍又一遍。他克制着眼底的欲望,搂住决堤的洪水。
“禾漪,禾漪……”男人念着,转身消失在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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