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件事之后,太后对外宣称旧疾复发,在慈宁宫养病,不许任何人探望。
沈眉庄本想去榻前伺候,却被太后差人打发出去,连太后的面都没见到。
太后派竹息给沈眉庄传话说,让沈眉庄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早日皇上皇嗣才是要紧的。
沈眉庄与余小莺关系不错,经过这件事后,太后确实有些迁怒沈眉庄的意思。
沈眉庄知道太后现在也不愿意待见她,她也不热脸贴冷屁股。她谢过竹息后,便离开。
宜修反而跟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一样,照常掌管后宫处理公务,面见嫔妃,好似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后宫的日子也算平淡过着,直到果郡王游历回宫,皇上在宫中设家宴招待。
宴会上丝竹管弦之声悦耳,但赴宴的人并不多,除了皇上、皇后与果郡王。赴宴的也就只有冯若昭、沈眉庄、余小莺、安陵容、吕盈风、瓜尔佳文鸳几人,确实没有往日的热闹。
果郡王外出游历半年,这半年中,前朝后宫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果郡王不甚清楚。
酒过三巡,果郡王借着酒劲,问:“怎么半年没回京,这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了,也不见之前皇兄宠爱的那个...莞妃?”
此话一出,席间众人表情各异。果郡王察觉到自己酒后失言,赶紧端起酒杯站起来赔罪:“臣弟失言,自罚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大胖橘扯着嘴角笑了笑,也陪了一杯酒,道:“莞妃性格乖张,不提也罢。”
此话引起了沈眉庄的不悦,她瞪了一眼大胖橘,在心中暗骂一句。
“果郡王说的倒是没错,后宫中确实嫔妃稀少,皇上要不考虑组织选秀再选一批秀女,好为皇家开枝散叶?”宜修顿了顿,又道,“这也是皇额娘的意思。”
“不必大办,小选就可。”
这次,大胖橘并未拒绝。
太后曾经给皇上提过好几次选秀的事情,都被皇上推拒。
见大胖橘松口,宜修也松了口气。她这次提选秀,也是太后的嘱托。
同意选秀之后,大胖橘心中烦闷,总觉着心中某处空荡荡的,甚是不难受。
愁情难抒,唯有与人同最。大胖橘与果郡王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喝得醉醺醺也不愿停止。
宜修想劝,却被大胖橘训斥闹了个没脸。见皇后都劝不住,其他嫔妃也歇了这心。
酒劲上头,大胖橘突然来了兴致,他颤巍巍站起来,道:“太闷了,朕出去走走。你们继续喝。谁都不许跟着!”
说完摇摇晃晃出了宴会厅,宜修实在不放心,见果郡王也有些醉意,自然不能放两个醉鬼一起出去,于是道:“小夏子,你去跟着。”
“是。”小夏子一溜烟跑出去,远远跟在大胖橘身后。
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小夏子急匆匆赶回来,道:“皇后娘娘,皇上在翊坤宫歇下了。”
“你说什么!”瓜尔佳文鸳“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个消息就像重磅炸弹,一下子点燃了本来就冷清的宴会。
宜修也顾不上瓜尔佳文鸳失不失礼,连忙问小夏子:“当真?”
“是,奴才亲眼所见。皇上进了翊坤宫后,翊坤宫就熄了灯。奴才也没见皇上出来,所以奴才才觉着皇上已经歇下了,这才来向娘娘汇报。”
“贱人!”瓜尔佳文鸳压制自己想要摔杯子的冲动,这是在宴会,她只能一忍再忍。
瓜尔佳文鸳这样子实在失态,还白白让果郡王看了笑话。嫔妃对瓜尔佳文鸳甚是鄙夷,但没人愿意提醒她如此过于无礼。
沈眉庄此时的心情也跟瓜尔佳文鸳一样,但沈眉庄恪守礼仪,倒不会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
“真没想到,皇上还会想起她。”沈眉庄凝眉,嘴瘾还是要过一下。
余小莺吃了一口桌上的瓜果,看着这场好戏。她也没想到,大胖橘竟然会想去见年世兰,她更没想到的是,年世兰竟然还接纳了大胖橘。
真的是,都癫了。
余小莺还是好奇问:“皇上是特意去的翊坤宫还是被人叫去的,或者路过,突然起了兴致?”
“诶,是啊。余妹妹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吕盈风道,“所以皇上是一时兴起,还是被人喊去的?”
“倒不是被人喊去的。”小夏子想了想,又道,“若说特意还是一时兴起,奴才不敢揣测。”
不是“勾引”,那就是大胖橘对年世兰就是旧情难忘。
宜修一时间面部有些僵硬,她极力维持着一国之母的体面,道:“既然如此,苏培盛赶快去翊坤宫伺候着。还要差人准备些醒酒汤”
“是。”苏培盛很快组织宫人一起去翊坤宫候着。
大胖橘已经歇在了温柔乡,这个宴会便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果郡王看热闹看得也差不多,他醉醺醺起身道:“许久没喝宫中美酒,臣弟实在是有些不胜酒力,这头也开始发昏。”
“皇上已经给安排好了住处,十七弟在宫中休息便好。”
果郡王告退后,宫宴便散了。
天色已晚,本来宜修就因为大胖橘去找年世兰而不快,瓜尔佳文鸳还追上她,在她面前一个劲儿骂年世兰。
寂静长街上,突兀响起的辱骂声让宜修更加烦躁。宜修突然停下脚步,浩浩荡荡的皇后仪仗也整齐划一顿住脚步。
回荡在长街上的骂声,也戛然而止。
瓜尔佳文鸳顿觉不妙,她身子后仰,想要跟宜修保持距离。宜修冷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瓜尔佳常在你可知罪?”
瓜尔佳文鸳赶忙跪下,瑟缩道:“嫔妾...嫔妾...还请娘娘明示,臣妾定当改正。”
“后宫嫔妃乃是天下女子的表率,而你刚刚在宫宴上又是如何做的?”
瓜尔佳文鸳不敢直视宜修,她紧张地吞咽口水。瓜尔佳文鸳知道,现在认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于是道:“嫔妾自知有罪,还请娘娘惩罚。”
宜修本来也不想惩罚自己阵营的人,她只是现在不愿意听瓜尔佳文鸳聒噪。
“赶紧回宫好好反省自己的过失,不要丢人现眼。”
“是!”瓜尔佳文鸳赶紧行礼,急匆匆回了启祥宫。
已经入秋,晚上还是有些凉意。宜修拢了拢衣襟,快步向景仁宫走去。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余小莺除外,余小莺睡得着。
只是沈眉庄不让她睡,沈眉庄强制她不眠。
沈眉庄并不在意大胖橘宠幸了谁,唯有年世兰。
宴会散后,沈眉庄非要跟着余小莺回钟粹宫。晚宴上的食物满足大众口味,清汤寡水并不算可口。余小莺觉得自己吃不来细糠,还是自己宫中的可口,于是让妙秋弄了一桌子宵夜想要同沈眉庄边吃边聊。
沈眉庄现在没什么胃口,余小莺却吃得痛快。
见余小莺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沈眉庄无奈叹了口气,道:“恐怕现在宫中就你还算悠然自得。”
沈眉庄的怒气已经在宴席上发过,现在人已经冷静下来。
余小莺喝了一口粥,满足道:“我自是不担心,因为我总觉得年世兰不是这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沈眉庄道:“是吗...诶——”
现在沈眉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深深叹了口气:“谁知道年世兰消沉这么久会不会转性。”
“转性难,我倒觉得不必担心。现在最应该担心年世兰的是太后和皇后才对。”
或许赴宴太累,沈眉庄也没精神再深思年世兰的事情,也捻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早晨,众妃都早早聚集在景仁宫。昨夜在宴会尾声时他们才接到了大胖橘宿在翊坤宫的消息。众妃没时间在宴会上讨伐年世兰,所以都选在晨会之时围剿。
声音最大的自然是瓜尔佳文鸳,她义愤填膺,整个晨会都是她的声音。
“真是狐媚,她不是都侍寝了,怎么还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吕盈风道:“她不是向来如此,你气性这么大做什么。”
余小莺提醒吕盈风:“欣姐姐你忘了,瓜尔佳常在才来宫中多久啊。”
“欧呦——”吕盈风用帕子捂嘴轻笑,“真是对不住,姐姐这记性不大好。”
瓜尔佳文鸳哼了一声,懒得搭理吕盈风,选择继续谩骂现在就能威胁她的人——年世兰。
“贱人”“勾引”“狐媚”的辱骂声在景仁宫殿内回荡,在场众人无不控诉年世兰的“恶行”,满是污言秽语,连最基本的世家小姐的礼仪风范都忘的一干二净。
晨会在嫔妃们的一片骂声中结束。
结束后,沈眉庄叫住余小莺,将她拉到一边,似有事情商讨。
安陵容踏出景仁宫大门时,就看到两人亲密凑在一起的样子,她一时停止脚步。
宝鹃轻唤一声:“娘娘...”
安陵容回神,见沈眉庄和余小莺相伴走远,一股无力与怨怼交织在一起。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安陵容才深深吐出一口气,轻声道:“跟她交好就这么快吗....跟我就不能交心是吗...”
自甄嬛失势,安陵容就借着皇后的势上位。甄嬛翻不了身,她是开心的,这样甄嬛就没有家世撑腰,就跟她没什么两样。
年世兰嘛,安陵容并未放在眼里。年世兰也好甄嬛也好,现在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啊。想到此处,安陵容扯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