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满天飘着鹅毛般的大雪。
宝娟一边打扫一边小声抱怨道:“内务府的人惯会拜高踩低的。”
安陵容出身低微,入宫这么久又没有被宠幸,内务府茶叶的,煤炭的没少克扣,多亏了沈贵人为安陵容出头,她现在才能在宫中烧着银炭,喝着暖茶。
宝娟道:“今夜合宫夜宴,小主就可以见到皇上了,这么好的机会,小主为什么还要称病不去呢。”
安陵容望着窗外的落雪,并未回答。
宝娟道:“奴婢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小主了。”
富察贵人,淳常在已经去赴宴了,安陵容起身道:“宝娟,咱们去太医院取药吧。”
雪下了厚厚的一层,安陵容披着月白色大氅,宝娟给她打着伞,太监小全子提着灯笼,拎着药。
下雪,天不那么冷,合宫夜宴热闹非凡,这地方却冷清的仿佛没有人烟。
安陵容走得很慢。
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小丫鬟,撞到了安陵容。
“哪里来的小宫女,毛手毛脚的,冲撞了安答应。”
安陵容示意宝娟自己没事。
安陵容看着眼前的小宫女,觉得有一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宫女跪下磕头道:“安答应恕罪,安答应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安陵容柔声道:“我知道了,没事的,你起来吧。”
小宫女起身,她身上全是落雪,鼻尖也被冻的红红的。
安陵容问道:“你是哪个宫的?这么着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宫女道:“回禀安答应,奴婢是延庆殿的宫女吉祥。”
安陵容道:“延庆殿?”
安陵容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这小宫女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竟然是端妃的贴身侍女吉祥。
吉祥抽泣道:“端妃娘娘染了风寒,奴婢去太医院找太医,可是…可是没有人愿意去延庆殿。”
华妃与端妃的恩怨纠葛,安陵容也有所耳闻,端妃的一身病痛都是拜华妃所赐,端妃病着,华妃也不允许太医去救治。
华妃协理六宫,得皇帝宠爱,谁敢和华妃作对呢?
吉祥哭的可怜,安陵容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她今日本来就是装病,这药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可是对端妃来说,却是可以救命的。
安陵容道:“我这里刚刚开了治疗风寒的药,你先给端妃娘娘用着吧,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吉祥接过药,连连叩谢安陵容。
看着吉祥走远,宝娟道:“小主,您何必为了一个病秧子,冒险得罪华妃娘娘。”
安陵容看着宝娟道:“因为我相信,端妃娘娘一定不会陷我于危险的境地。”
宝娟似懂非懂。
安陵容不再看宝娟道:“今日难得这样好的雪景,咱们好好欣赏欣赏。”
今日是除夕,宫中各处热闹非凡,延庆殿却依旧冷清。
殿内烧的黑炭,黑烟呛鼻,端妃躺在床上,盖了好几层被子,依旧抵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她断断续续的咳嗽着。
今夜侍卫都去吃酒过节,吉祥钻了空子去太医院找太医,可是那群太医却没有一个赶忤逆华妃的,还好遇到了安答应,得了些药。
吉祥进屋,赶紧关紧了房门,开炉熬药,华妃磋磨端妃,偌大的延庆殿内,就只有端妃和吉祥两个人,吃的穿的都不给好的,就连过冬的炭火,也给下人都不用的黑炭。
吉祥也被呛的咳嗽。
端妃听到了吉祥的声音,知道是吉祥回来了。
“吉祥…吉祥…”
吉祥扶起端妃,喂她一些热水,端妃脸色苍白,不住的咳嗽着。
吉祥急得快哭了道:“娘娘,您在忍一忍,一会儿药就好了,多亏了安答应,您会没事儿的。”
端妃虚弱道:“安答应?我怎么…怎么…从没…听说过,皇上…何时…何时…得了…这样…一位佳人了?”
吉祥道:“是新进宫的小主,娘娘您当然没有听说过。”
端妃苦笑道:“还是…请不到…太医吗?”
吉祥哭腔道:“太医院的那帮人,罔顾什么医者仁心,一遇到华妃就什么骨气都没有了,还好奴婢在路上遇到了安答应,她将药赠给我,要不然,要不然奴婢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端妃虚弱道:“熬完药后,悄悄地…把药渣…埋起来,安答应…她…”
吉祥抹泪道:“奴婢明白,这药渣不能让华妃的人看见。若是让华妃娘娘的人看见了,安答应她可就惨了。”
华妃强势狠辣,她不怪太医院的人不来,要怪,就怪她自己不中用。没有谁会为了她一个病秧子去得罪华妃。
贱命一条,苟延残喘,可是她不能死,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个一击就可以让敌人必死的机会。
华妃…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