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穿过大门,进入了宿营地最外围的走廊。这里的路线似乎设计的有点奇怪,是回环的样式,每两环之间都有数个被打通出来的房间连接。
——也就是说,这里的每个房间至少都有两个门,同时兼顾房间以及走廊的功能。
直到真正踏入进来,向星移才发觉这里的人口基数是有多么庞大,仅是在最外围的区域,他们身边便已是人来人往。
而跟在南一舟身后,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向星移和云苍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放慢脚步,视线隐晦地在二人之间游走,有的人甚至还搬着一大箱份量显然不轻的东西,此刻却也停下来观望。
自打向星移有记忆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一时间竟有些不自在。
他挪步,往南一舟身后的那一亩三分地靠了靠,抬眼却正好与张诚然对上个正着。
张诚然双臂环着南一舟的脖子,脑袋也搭在南一舟肩头,他看着向星移尴尬生疏的样子,只觉一阵头疼。
他开口小声劝慰:“没关系星移哥,大家只是太久没见你们了,没什么恶意。”
是吗?
一道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向星移身上,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穿,他四处看了看,最后也只是轻轻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各位都去忙自己的事吧。”南一舟适时发话,“远客到访,我们应该好好招待才是。”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众人听此也反应过来,扭过头重新回到各自的路线上去,各奔东西。
“真是抱歉,距离你们上次来已经有大约一个月的时间了。”南一舟头微微偏转。
余光中,向星移脱离了众多视线,脸色好看了不少,云苍倒是一直紧绷着,不曾有半分放松。
“大家都很想你们。”南一舟再度开口寻找话题,“啊,尤其是孩子们——闲暇之余,我便带你们去见见他们吧……”
“也行。”向星移点头接下了这个话茬,“孩子们怎么样了?”
随着向星移接话,紧张的氛围缓和了不少,南一舟感激地看了眼他,下意识开口:“孩子们都……”
突然地,南一舟止住了话头,徒然张嘴,却没有吐出半个音节。
“孩子们都很好,”张诚然接上了后半句,听语气似乎有些无奈,“他们玩得倒是开心,就是苦了我们这些给他们擦屁股的。”
南一舟抿唇,只是沉默地转回头,他一侧的鬓发要比另一侧短上一大截,在留着长发的情况下实在扎眼,却刚刚好留了个足以挡住面部表情的长度。
这一瞬,向星移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但他看不清南一舟的神情,也辨不清虚实。
“这倒确实……”最终,南一舟轻声附和了张诚然的话语。
就这么沉默着,南一舟领着他们进了一个房间,房间内古朴典雅,淡淡的木香萦绕,与窗外的冰天雪地不同,房间给人的感觉是一派的温和。
向星移环顾一圈,在气候环境如此严苛的条件之下,这里的家具几乎都是由木头打造,可见这房间主人地位之高。
“这是从炎热地带运输过来的特殊木材,有舒缓心神的功效,两位要是累了,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
南一舟将张诚然小心地放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俯下身来单膝跪地。
在云苍也进房后,向星移关好房门,也来到他们身边,好奇地探着脑袋去看。
张诚然一只脚被南一舟妥善地放在膝上,南一舟端起桌子上的小碗,拆解开张诚然脚上的绷带。
扶着张诚然在卡伦背上坐下的时候,向星移就注意到他脚上的绷带了,他也想过张诚然受了伤,但却一直不知道伤势如何。
但现在他看到了。
——张诚然的右脚上,一大片血痂几乎覆满了整个后脚跟。
可能是因为之前那一下落地,这块血痂此时已有些开裂,渗出丝丝血迹,看得人心里发紧。
南一舟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也或许是他习惯了。只见他用碗中的小勺挖出一块膏药,轻柔地均匀涂抹在血痂上,还特别关照了那些开裂出血的地方。
上药还能这么上?
向星移看了下张诚然的脸色,有些发白,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异常了。
云苍见此情景也蹙起眉头:“他这伤是怎么造成的?”
“沾上了变异生物的腐蚀性分泌物,这还是已经修养了大半个月的结果。”南一舟一边上药,一边叹了口气。
“这个药膏应该也有特殊功效吧?”向星移也忍不住发问,“休养了大半个月,也只能养成这样了吗?”
南一舟耸耸肩,停下手中上药的动作站起身,将药碗放回桌面:“没办法,现在又搞了这么一出,估计愈合的时间又要延长一点。”
“对了,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吧?”南一舟冲一旁的二人礼貌微笑一下,“我叫南一舟,是这里的二当家。”
“二当家?那……”向星移看向座椅上的张诚然。
“没错,我家小主就是我们的大当家。”南一舟回答,他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张诚然说了一句。
“小主,那边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就先走了,您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跟安逸思说。”
话音刚落,南一舟再次朝向星移和云苍笑笑,端着药碗匆匆离去。
看着缓缓关上的门,原本想开口的向星移也只得把嘴重新又闭上了。
张诚然抱歉地望向二人:“南哥他就是这样,别介意。我们宿营地内部的事情对于他来讲,总是比接客重要的多。看来关于你们的事情,也只能下次再问了。”
“走吧,我记得云哥你上次走的时候,还答应了一个小女孩要给她带东西。”张诚然下了座椅,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外面走,“我带你们去见她。”
“带东西?”向星移和云苍再次同时发问。
张诚然看样子对他们同频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头也不回地回话:“对啊,上次走的时候,云哥你说了要给她带一个好玩的东西回来。”
“好玩的东西?”云苍反问,“我哪有好玩的东西给她?”
“我可不管,上次你说了要给她带的。”张诚然态度强硬,不给云苍任何转寰的余地。
他站在门口,回头注视迟迟未动的二人:
“你们不跟上吗?”
……
通往居住区的廊道倒是安静了不少,用张诚然的话说就是:
“白天呆在那里的,大多都是老人和未成年人,已经成年的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干。所以人流量相对最外层来说肯定会少很多……”
向星移听着张诚然解释的同时,还不忘将余光分给一旁低头思索的云苍。
对于送礼物这件事,云苍嘴中念念有词,时不时就摇摇头,似乎总是把握不准。
也是,毕竟对于只有最基本生活常识的云苍而言,跟小女孩相处都是一个尚未开发的未知领域,更何况一上来就要送人家东西。
张诚然也注意到身后二人似乎都没有出声的打算,也识趣地闭嘴,不再说话。
“你说……”云苍从身上摸出来那个圆滚滚的金属球,“她会不会喜欢这个东西?”
向星移见此眉头一挑,你别说,这向星移还真说不准,说不定这小女孩就喜欢圆滚滚的东西呢?
这小金属球甚至还有飞行和扫描的功能,也许小女孩喜欢这种呢?
“嗯?什么东西?”张诚然停下脚步,看向云苍手中的金属球。
看到金属球的一瞬间,张诚然大惊失色,慌忙按下云苍的手:“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看到张诚然这个反应,云苍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点。
他趁热打铁:“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张诚然一噎,看向金属球满脸复杂:“云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他应该记得什么?”向星移也旁敲侧击。
“唉……”张诚然幽幽吐出一句,“这个东西……”
“当初不就是你们两个发明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