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沉服下斗姆元君给的护心丹,伤势好了很多,甚至能在院子里走动,笑着追润玉两步。
虽然往往是以润玉把人强硬地抱回寝殿躺着为结尾。
仙魔大战早就已经到了白热化,润玉战场和璇玑宫两头赶,不免有些劳累。
其实看这几天风沉气色好了些,润玉心情也畅快,连着几场胜仗,更是让他觉得胜利在望。
天界的花都是假的,可风沉偏偏爱摘花,塞到润玉怀里去,挑逗这个清冷的天帝陛下,似乎是最有意 思的事情。
假花一摘即散,锦觅便好心地送了风沉种子,让他种在璇玑宫里。
风沉不喜欢昙花,那种转瞬即逝的东西一点意思都没有,更何况润玉上辈子看这东西伤怀了多久,他 可是清楚的很。
风沉种了桃花。
粉粉嫩嫩的一片色彩,娇俏玲珑的可爱,却又带着几分魅色,真真是抓人挠心的很。
来年再酿几坛桃花酿,想必滋味甚美。
可是,哪有来年呢?
风沉张张嘴,无声地笑了,喉头干涩不已。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很累,眼睛皮打架,走路都晃晃悠悠的不稳。
心口的伤好像又被撕裂开来刑处,疼的像皮肉在铁烙上灼烧,人逃脱不得,因为那痛苦已经因为融化 的铁同腐肉连在了一起。
他无视了咳嗽时掌心的一抹殷红,笑着轻松地跑到后厨,把刚摘的一捧桃花,沁入前不久备好的清酒 中。
佳酿需要等上很久很久,才够甘醇回味。
风沉想,他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把酒坛埋到桃花树下,歪七八扭带着恶趣味似的插上一面小旗子,上面用他丑的不堪入目的字迹, 写着"润玉风沉",真是十分般配。
风沉得意地拍了拍手,在站起身来的那刻踉跄了一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眼睛有点发黑,风沉步子虚浮地站起来,模模糊糊地凭着视线里的景物轮廓,摸索到润玉替他在庭院 里置办的白玉床上去。
他好像预料到什么的,笑着叹了口气,缓缓合上了眼睛。
临睡前他还拉了拉身上的锦被,企图让自己更暖和些,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他只是如常地睡个午觉。 可是他恍恍惚惚忘了,神仙怎么会怕冷啊,此刻分明还艳阳高照。
润玉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瞧见了缩在白玉床上的风沉。
风裹挟着桃花纷纷扬扬落了他一身,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像陷入沉睡的雕塑,莫名有些遥不可及。 润玉心慢慢沉了下去,他走近,轻轻地喊。
"阿沉。"
没有人应答他。
那一刻好像身体里所有的筋脉血肉都被抽离,润玉浑身都麻痹了,疯了一样颤抖着。
眼前的风沉轻飘飘的像一阵风就能吹散的落叶,润玉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一遍一遍地喊他。 没有人回应。
那个人不会再笑着,歪头喊他"玉儿"亦或是调笑般喊他"大殿"。
"你骗我。"
润玉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风沉。
有愤怒有痛楚,更多的是撕心裂肺的绝望。
"为什么骗我?"
他微微颤着眉,视线落在风沉脸上,像要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阿沉 ....."他哑着嗓子喊道,拥人入怀中。
轻轻地捧起面前这张脸,润玉吻上风沉的唇,虔诚的像是佛祖莲台下的信徒。
我还给你了,你好起来。
好不好?
奈何老天好像一点念想都不愿给润玉留,风沉的身体逐渐透明,裂冰般破碎开来,随风四处飘散而去。 风过无痕,带走了润玉心尖上的人,傲慢的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一片龙鳞卧在绒毯上,孤零零的可怜,却显得嘲讽。
什么都没了。
润玉脑子里当时只有这个想法,他跌坐在地上,颓然地垂下了头,表情阴冷的可怕,无悲无喜。 哀莫大于心死,悲伤到了尽头,竟是连泪都流不出来了。
"唔......”
一口鲜血涌出,在石阶上开出凋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