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羁绊

九霄云殿的琉璃瓦在晨光中泛起冷色，润玉垂眸立在玉阶下，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如流动的星河。天帝的谕令在耳畔回响，他指尖轻轻摩挲袖中那枚冰凉的夜明珠——那是昨夜锦觅遗落在昙花丛中的。

"夜神殿下。"月下仙人摇着红绳团扇自云阶踱来，火红袍角掠过他手腕时忽然顿住，"啧啧，老夫的红线怎会缠在你命盘上？"

润玉倏然收手，夜明珠坠入广袖深处。抬眸时已换上温润笑意："叔父说笑了。"

"莫躲。"月下仙人眯起眼，指尖捻起一缕若隐若现的红光，"这情丝分明系在花界方向，莫非......"话音未落，南天门方向忽起喧哗。

云霭翻涌间，一抹桃粉身影跌跌撞撞闯入天界。锦觅提着染尘的裙裾，发间桃花斜坠，怀里却紧紧抱着团白绒绒的灵兽。那雪貂额间一点朱砂，分明是魔界独有的赤焰貂。

"放肆！"值守天将横戟拦住去路，"魔界之物岂容......"

"它受伤了！"锦觅将貂儿护在胸口，琉璃般的眸子泛起水光，"你们天界仙人，竟比魔物还冷血么？"

润玉广袖翻飞间已至她身侧。垂眸瞥见貂儿后腿的雷击伤痕，他指尖凝出霜色灵力："此乃魔界细作常用的追踪术。"霜花触及伤口的刹那，雪貂突然暴起，獠牙直逼锦觅咽喉。

"小心！"

揽月广袖卷起桃花香，润玉将人护在怀中旋身避开。赤焰貂化作黑雾消散时，锦觅的耳坠勾住了他胸前的龙鳞佩。玉碎声里，一缕青丝缠上他冰凉的指尖。

"我的寰谛凤翎......"锦觅慌忙去拾满地碎玉，却见润玉掌心托着半枚残佩。龙纹断裂处渗出殷红血珠，竟与她腕间突然浮现的凤凰印记遥相呼应。

南天门外忽起鸾凤清鸣。旭凤踏着鎏金火云落地时，看到的便是锦觅与润玉交缠的衣袖。他眉峰微挑，赤金战甲在阳光下灼得人睁不开眼："兄长好兴致。"

润玉将残佩收入袖中，指尖血珠化作冰晶消散："二殿下征战归来，不去向父帝复命么？"

"本是要去的。"旭凤目光掠过锦觅腕间印记，笑意渐冷，"偏巧感应到凤翎异动。"他伸手欲拉锦觅，却被润玉侧身隔开。

云海中传来浑厚钟声，三人的影子在汉白玉阶上交错成网。润玉望着锦觅懵懂攥住旭凤衣角的模样，忽然想起昨夜昙花凋谢时，邝露那句叹息："殿下可知，有些花看似触手可及，根却扎在别人掌心。"

霞光将三人影子拉得很长，像命运早早布下的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