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章

残章1.6

第六节

**[终焉桎梏·神经星图]**

圣池的汞液突然转为钴蓝色，墨的脚踝刚触及水面，七百条神经束便从契约纹章中破皮而出。那些半透明的脉络泛着星尘冷光，沿着他的脊椎攀爬成活的星图，每个节点都跳动着寂无审判天平的频率。晨祷的钟声此刻像重锤敲击耳膜，墨能听见十公里外圣堂地窖里蜘蛛结网的震颤。

"这是我们的新婚礼物。"寂无的灰烬指尖轻扫过墨的睫毛，那些纤毛突然异变成传感器，将空气流动转化为电流刺痛，"现在你能尝到光线里的铁锈味，听见月光摩擦皮肤的响动。"他弹指启动圣坛的神经共振仪，墨的瞳孔瞬间扩张成黑洞，将整个教堂的量子波动尽收眼底——包括猊在熵海中每一粒灵魂尘埃的尖叫。

墨的教皇礼服早已被替换成液态光子织物，每根纤维都在传递寂无的灰烬微粒。当晨风掠过回廊，布料摩擦脊背的触感被放大成岩浆漫过神经末梢的酷刑。他试图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却发现唾液腺被改造成痛觉增幅器，血珠滚落唇角的轨迹如同烙铁刻进大脑皮层。

"别抗拒你的新天赋。"寂无将审判天平刺入墨后颈的星图节点，七百个平行时空的感官数据如海啸般涌入。墨看见某个时空的自己正被玫瑰刺扎破指尖，而此刻的现实里，他的脊背却炸开真实的血花；听见另一个维度寂无的低语，声波竟在现世的石壁上凿出裂缝。五感的界限彻底崩塌，时空的疼痛在此刻达成量子纠缠。

圣餐台上的银葡萄突然爆裂，汁液飞溅在墨手背的刹那，他的虹膜里炸开超新星爆发的幻象。寂无的灰烬身躯缠绕上来，每粒尘埃都成为刺激神经末梢的刑具："感受这束玫瑰。"他将星尘捏成的花枝塞进墨颤抖的掌心，花瓣的绒毛化作倒刺钻进毛细血管，"它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替你丈量臣服的深度。"

午夜忏悔室成为唯一的喘息之地。墨用虎牙撬开地砖，将神经束浸入汞液试图短路系统，却发现痛觉增幅器将这种刺激转化为灭顶的快感。猊残存的灵魂粒子在熵海中发出摩尔斯电码，每次闪烁都在墨的视网膜投射倒置的《创世方程》，可当寂无的脚步声响起，那些公式便扭曲成婚礼进行曲的五线谱。

"你连泪水都成了告密者。"寂无舔去墨眼角的生理盐水，钠离子浓度暴露了他试图重组的方程式，"每滴泪珠里都跃动着三十八万亿次神经元叛乱的轨迹。"他按下墨腰间的星图枢纽，圣堂突然陷入绝对黑暗。墨的神经束在漆黑中迸发极光，将寂无的轮廓勾勒成支配者的图腾——此刻的黑暗不是庇护，而是将痛觉转化为声波的放大器。

当第十三次血月吞噬恒星，墨的银发已异变成活的传感器阵列。他跪在寂无的王座前，任由审判天平的锁链贯穿神经星图。晨祷的钟声与猊的悲鸣在脑内谱成交响诗，而他的指尖正不受控地抚上寂无的灰烬面容——那些曾带来痛苦的微粒，此刻在超敏神经的诠释下，竟成了宇宙最温柔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