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笼罩着整个院落,楼下灶台边的三个人仿佛凝固在一片沉寂之中。沉寂中,黄有德悄悄离开,只留下简荷花与简父的身影。沉寂中,简父默默离开,只留下简荷花悲伤、孤独的身影。
沉寂中,不见了简荷花的身影,只留下锅边屡屡青烟慢慢蒸腾。
81. 砖瓦场
日
外
雨中砖瓦场机器轰鸣,高音喇叭放着‘革命歌曲,。
把守森严、挂满标语的砖瓦窑下一片泥泞，劳改犯们被吆喝着进出搬砖干活儿。
一排排瓦丕中间，何唯衣衫污浊满脸灰泥推着一车砖瓦步履艰难朝前走着。身后,戴着红箍身背步枪的警卫来回巡视。
何唯推着独轮车吃力走在泥泞中,突然，警卫从身后一脚将何唯踹倒。车倒砖洒,何唯的头重重撞在砖石上,血从何唯脑后流出。
警卫冲过来,拉动枪栓朝何喊叫着:滚起来,你这“强奸良家妇女、美蒋特务、反革命狗崽子, !叫你死有余辜。
82.一圆形土楼
日 外
鞭炮声起。楼院里挤满婚礼起哄的村民,黄有德春风溢彩照应着村民。一屋内。简荷花木然平静地坐在床边,黄有德一身灰色套装推门走进,色兮兮走向简荷花。
黄有德接着衣扣:简荷花,你今天终于是我的了,现在“可以’了吧。荷花看着走来的黄有德目光死如秋水,低垂的右手慢慢握住身后一把剪刀。
四五个年轻村民扒窗听窥,突然,屋里黄有德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黄有德手捂屁股破门而出。众村民不知所然惊看。
黄有德痛得满楼道里乱窜:啊,杀人啦,疼死我啦! (引得村民哄堂大笑）
83. 砖瓦场 砖棚 日 内
一破砖棚内，何唯胡子拉碴吹着忧伤的口琴。
84. 竹寓棚
日
外
杨明武、阿牯头带汪华玉与刘阿婆等探望已10月怀胎的简荷花。
竹棚内，一声婴儿出生清脆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山谷。（山歌起）
85. 竹寓棚
日 内
竹竿支起的晾衣绳上,一块块旧白的尿布、衣服随风飘曳。
不远处，杨明武、黄海雄与阿牯头等用毛竹、叶草搭建新窝棚。
尿布被收起，露出简荷花颜容成熟渐变的脸。
摇动的木篮中婴儿简单甜甜入睡,简荷花的手将简单抱起,搂在怀中轻轻哼唱。
歌声中,竹窝棚门前的山坡光影幻变着。
歌声中,简荷花怀抱中的简单一天天长大。
歌声中,简荷花为何唯缝制着新的衣裳。
86. 砖瓦场 工棚
晨内
劳改犯的砖车匆匆走过,墙角只剩下何唯那辆无人的独轮车。
透光的屋门“哐”的被踹开,三个守卫冲进空空的房间搜巡何唯,屋外有守卫喊:墙角发现一个狗洞,何唯那狗崽子他跑了。(三个守卫跑出门外）
87. 大榕树下 教室 日
外
大榕树下的河水晨光中静静地流淌,何唯衣衫褴褛,肩背旧筒包的身影慢慢出现在榕树下。路过的村民纷纷惊讶的打量何唯。
何唯呆呆望着空寂无人的教室,而后,走到河边,放下背包,捧起河水冲洗着脸上的污渍。
88.竹窝棚
日外
阿牯头喊叫着跌跌撞撞跑上山坡,跑到竹窝棚前。
阿牯头:荷花姐、荷花姐,来了,来了,他来了,何唯哥回来了。竹棚门猛地被拉开、露出简荷花吃惊的神情。
89.学校教室
日
外
何唯蹬着梯子为小学生画‘我爱北京天安门’。杨明武等众村民远远观看。
杨明武求何唯不要画了,赶紧走。此时,简荷花、阿牯头赶来。
黄有德派人报信并在人群中盯着何唯一举一动,简仕昌低声告诫黄有德人说着要留有善德。
90.大榕树下
日外
(歌声中)教室墙壁上,一片红红的"北京天安门,画像伫立在小学生和每个人眼前。
何唯与简荷花交谈,简荷花为何唯换上新作的布衣。
何唯与简荷花两人犹如一对恩爱的父夫妻,相互倾诉思念之情。
何唯掏出口琴,送给女儿简单自己最心爱的口琴,叫简荷花教简单吹琴。村口，抓捕何唯的拖拉机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91. 砖瓦场 禁闭室
日
内
五花大绑的何唯被扔进屋内,几个警卫上前踢打着
92.学校教室 墙壁
日外
粉刷一新的墙壁上,红红天安门伴着小学生的读书声,静默在小河边、榕树旁和阳光下
93. 砖瓦场 禁闭室
日内
一束微光通过窗棂洒在何唯伤痕累累的身上，何唯坐靠墙壁望着高高的窗外，目光充满坚定与思念。
94,竹窝棚
日
外
简荷花种着蔬菜,简单捉着蝴蝶,杨明武、阿牯头等人急匆匆跑来。简荷花扔下手中出头,奋力跑向山下,众人带上简单紧跟在后。
95.山道上
日外
天下起了雨，简荷花急走在泥泞坡陡的路上，飘落的雨滴打在她的身上、脸上。
简单哭喊的跑过来,害怕地抱住简荷花的腿,简荷花抱着简单,让女儿一定见自己阿爸最后一面。
简荷花不慎滑倒爬起朝前走。
简荷花再次摔倒，无比愧疚的摸爬到女儿简单身旁，查看女儿是否摔伤。
杨明武跑过来，接过简单与众人跟在重新站起的简荷花身后。
简荷花浑身浞湿,滑倒又爬起向前,忽然,身子一滑滑下土坡,鲜血顺着手臂留下。简荷花不理,用手臂向前爬行。
96. 和贵楼 简父屋内
日 内
简荷花进门,扑倒在简父窗前。
屋内站满人，简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简父愧疚对不起简荷花、劝简荷花再找一个好人家,把孙女简单养大成人。
简荷花坚定地要等何唯回来。
97. 砖瓦场 工棚
夜日
内
（夜）27 岁的何唯坐在破桌前，就着昏暗的光线伏案写相关土楼的文章。桌上的小收音机播着“粉碎***,的新闻。
何唯扭脸注目听着,随后,放下手中的笔,望向窗外皓洁的月光,喃喃自言：天就要亮了，就要亮了。
窗口,光线慢慢渐变着,明媚的阳光射进窗棂。
(日)门声响,警卫进,何唯桌前虚弱的站起。
一个40 多岁警察走过扶住何唯：何唯，你准备一下，办好手续你就能回家了。
何唯:谢谢你,这两年对我的关照,要不然……
40多岁警察:不说了, 30年前你父亲曾救过我们一家的命、要谢他一辈子、好、你准备一下吧。(轻拍怕何唯的肩,转身走出门)
何唯送到门口，饱经风雨的背影久久站立在门边，任凭风儿吹曳着头发。
د
98. 鹤仙洞竹棚屋
日
内
竹棚内陈设一新，清洁而简单。简荷花的发丝风中飘摆。
简荷花立在竹门边背身跳望着远处的山林。身后想着杨明武的声音:荷花妹子,何唯写信一直在找你,这次,他要出国念书,是他妈妈安排的,去他爸爸曾经就读的那所大学学习建筑,那里出了不少名人,他希望你保重身体,等他有一天回来找你…….
简荷花心中感楚又复杂,艰难地念叨着:他出去上学是好事,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将来一定会出人头的,别让他找了,就说我走了,或者死了。(简荷花哽咽着,一行眼泪流下脸颊)
上坡上，一片片竹叶随风垂曳。
99. 小河边
日外
河边,郁郁葱葱的树冠下,中年何唯抬头思绪地仰望着前方,往事如烟,夫人阮秀文与中年王明武等人身旁陪同。
中年杨明武心里有些沉重:何唯,这么多年了,一切都过去了,有些事本应该及时告诉你,可是,荷花她……
中年何唯:我要看看她,不管她死了,不管她在哪儿,给她磕个头,我还没有给她道别呢,我想,想再听听她唱的歌……
此时,远处老年黄有德乱白头发肩挑小竹篓,瘸拐疯癫嘴里胡乱唱着走了过来,中年何唯、杨明武等众人回头看。
老年黄有德停在中年何唯面前,上下打量,笑起来:嘿嘿嘿嘿, (又忽地收住笑）新来的吧？!......‘可以”! (甩着手,又胡乱唱起歌,走向村口）
中年杨明武凑到何唯耳旁:黄有德, 78年县里工作组派人把他传唤到县里,回来后,就这样了。
中年何唯点点头,抬头望望前面的小学校教室。
100.旧小学校
日
外
中年何唯伫立着在小学校褪色的“天安门画像”墙前回忆着什么,忽然一曲熟悉的口琴声隐约响起。
中年何唯眯着眼睛，迈开脚步走上石台、穿过石门、走向教室。
空寂废弃的教室门口，简单静静地吹着“卖花姑娘”，中年何唯惊异的上前盯着简单手中熟悉的口琴。
简单停下来不接地看站在面前何唯,中年何唯慢慢蹲下:你怎么有這口琴。
简单有些纳闷：是，是我爸爸留给我的。
中年何唯：你爸爸？是谁叫你的“卖花姑娘”。
简单：我，我妈妈。
中年何唯不敢相信的:你妈妈?
简单：我叫简单，我妈妈叫筒荷花，您怎么了？
中年何唯双手微微颤抖的从简单手里拿过口琴,眼含热泪:你妈是荷花你就是简单?
简单目光更加奇怪：是啊，您到底怎么了,您是
中年何唯不敢相信似的摇着头:我、我就是你爸爸。(泪水夺眶而出、嘴唇颤动的慢慢吹响手中的口琴)
简单看着面前悲痛的中年何唯,站起身后還着、突然,猛地扑到中年何唯宽厚的怀里：……爸爸！
中年何唯与简单父女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周围，中年杨明武、汪华玉与阿轱头等人悄悄围拢上来、也不免感伤。中年何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简单苦诉着:爸爸,爸爸,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你到哪里去了?!爸你为什么不要我和妈妈了？！
中年何唯心痛的泪如泉涌:你妈妈的坟在哪?她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要看看她。
简单抽回身,看着何唯:您说什么?
中年何唯:我一定要看看她,给她磕个头、陪她说说话。
简单:我妈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中年何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简单:她没死。她活着、就住在这里。
中年何唯百感交错、跪在地上仰天长叹：简单伤心地又扑在何唯怀里：
爸爸！
天哪！
周围中年杨明武、汪华玉等人也擦着眼泪。
一会儿,简单再次抬起身、望着中年何唯身后的方向。
中年何唯看了眼简单,缓缓扭过脸,神情异然地张大双眼。
歌声响起,石门旁,中年简荷花的身影矗立在光影里,像是一棵春树。
101,教室画墙前
日外
歌声中,中年何唯一步一步地走向中年简荷花,中年简荷花也一步一步地走向中年何唯。
两人越走越近。中年何唯往事涌上心头，眼含泪水扑通跪倒在画墙前中年何唯向走来的中年简荷花深深地磕下头。
中年简荷花也跪下来,百感交集热泪增横,颤抖地伸手轻轻托起中年何唯的头,欲语无言。
中年何唯含泪诉说:为什么,为什么说你死了?!为什么老天爷不让我见你？！
中年简荷花触摸着中年何唯的脸:你老啦,变了模样了,都认不出来了,你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这儿不是你生根、开花的地方,你只属于天堂……我曾经苦命的男人…….
两人跪向对方,慢慢伸开手臂紧紧拥抱在一起……
不远处,简单、中年杨明武与阿牯头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纷纷偷偷揩着泪。
中年何唯将中年简荷花搀起:荷花,你还好吗?中年简荷花微点头：我很好。
中年何唯：你带着孩子，是怎么过来的？
中年简荷花:这里的女人,就像这里的山、这里的楼一样,只要有水,它就会流成小河;只要有土,它就会聚成一座座楼;只要有希望,她就会生生不息,不管是否怎样的等待。
中年何唯微微点头:你为我受苦了,我有很多话很多话想和你说。
中年简荷花擦干眼泪:我想...
中年何唯:想什么,你尽管说。
中年简荷花:我想你再背我一次,就像从前那样,走过小桥,走过河边、爬上大树……
中年何唯侧脸望了眼夫人阮秀文,阮秀文轻点点头。中年何唯挪到中年简荷花身前，蹲下身子。
中年简荷花轻轻伏在中年何唯背上,胳膊搂着中年何唯的脖子,中年何唯站起身走去河边。
102. 大榕树下
日
外
中年何唯背着简荷花穿过石门,走下石台,来到小河边,走向大榕树。中年简荷花的脸伏在中年何唯肩头,神情充满着无限美好:还记得那时候吗？
中年何唯向前走着：记得。
中年简荷花轻声的:为什么太阳会挂在天边?
中年何唯:因为,有家人牵挂,它要回家。
中年简荷花:为什么月亮每天升起?
中年何唯:因为,有一天它偷走了爱情,与星星终身相守。
中年何唯:因为,岸的两边曾经是一家。中年简荷花:为什么我们要坐在这里?
中年简荷花:为什么连接陆地的叫海峡？
中年何唯:因为,这里能看到山、看到水、看到楼,能看到最遥远遥远里的楼……
中年何唯与简荷花停在大榕树下,慢慢抬起头……
悠扬的口琴声响起,时光仿佛爬上树梯,来到树台……树丛间,年轻的何唯与简荷花的背影相依在树台上,眺望远方。
（中年何唯 OS）我相信,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风景,我相信,每一个风景,都会有心与心的距离,我相信,每一个距离,都要用一生去走,心
遥远的土楼,心与心的距离,我不知道,遥远会是什么……
遥远的我们,爱与思念的距离,我不知道,遥远会有多远……
一轮红日漫漫升起,挂在天边 …漫漫地映红了两人的背影,映红了大树，映红了小河，映画出一幅榕葱楼影美丽悠长的景致……
2010年5月于漳州 三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