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俊臣刚把新绘的布防图铺开在案上,余宇涵的指尖就按在了禁军大营的标记上,指腹碾着图上的朱砂点
余宇涵张极这几日把禁军盯得紧,连换岗时辰都改了,左航倒是信他
童禹坤正用银簪拨着炭盆里的火星,闻言抬眼时,火光在他眼底晃了晃
童禹坤信又如何?禁军粮饷还攥在户部手里,上个月让你查的江南盐商,办妥了?
余宇涵妥了,盐引换了私印,往后每月能多三成银子入暗库。只是……你总说要万全准备,可这布防图改了八遍,银子攒了半地窖,到底要等什么?
童禹坤(炭盆噼啪响了声,把银簪放回案上,指节擦过账册边缘的墨迹)等左航自己乱阵脚,他如今信张极,宠邓佳鑫,连张泽禹都睁只眼闭只眼,帝王心太软,就是破绽(忽然笑了笑)何况,咱们的兵还没养好呢
余宇涵(知道他说的是暗中联络的旧部,没再追问,转而拿起案上一支狼毫笔,往童禹坤面前递了递)别总摆弄炭火了,给我画张画吧
童禹坤接过笔时,指尖蹭到了余宇涵的掌心,余宇涵没缩手,反而往他身边凑了凑
余宇涵就画幅寒山归雁吧
童禹坤画来做什么?
童禹坤蘸了墨,宣纸铺在矮榻上,笔尖悬在纸上方迟迟未落
余宇涵挂在王府正厅最显眼的地方
余宇涵说得坦然,目光落在童禹坤握笔的手上,那手生得清瘦,指缝里还留着薄茧
余宇涵让往来的人都瞧瞧,我庄王府里,藏着这样的好笔墨
笔尖终于落在纸上,墨痕晕开一小片山影,童禹坤画得慢,声音也轻
童禹坤挂在正厅,风吹日晒的,用不了半年就旧了
余宇涵那就换新的,你每月画一幅
余宇涵伸手,替他把垂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他的耳垂时,见他笔尖顿了顿,才又笑道
余宇涵怎么不画了?
童禹坤(抬眼望他,眼底的墨色比宣纸上的还深些)余宇涵(叫他的名字,声音低得像怕被炭盆的火星听见)我不想我的画挂在正厅
余宇涵那你想挂在哪儿?
童禹坤挂在你心里(笔尖轻轻点在宣纸上那只刚画了一半的雁身上)若心不在这儿,画挂得再高,又有什么用?
炭盆的火明明灭灭,余宇涵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把他手里的笔抽走,扔在一边,转而攥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怀里带,童禹坤没挣,就着这个姿势靠在他肩上,听见余宇涵在他耳边低声说
余宇涵早就挂着了,从当年第一次见你开始,就挂着了
官俊臣(在外间轻叩了两下门)左奇函查探回来了
余宇涵松开手时,童禹坤已经坐直了身子,正用指尖抹掉宣纸上不小心蹭到的墨点,仿佛刚才那句挂在心里只是随口说说
余宇涵(恢复了平日的神色,指尖敲了敲案上的布防图)让他进来
左奇函回两位主子,穆小主有身孕了,宫里传得热闹,丞相府今日还送了补品进去
童禹坤没回头,仍看着那幅没画完的寒山归雁
童禹坤左航那么宠爱邓佳鑫,你说穆祉丞这个孩子是左航的吗?
余宇涵(不以为意)是不是都不重要,一个没出世的孩子而已,成不了气候,将军府那边盯得紧些
左奇函领命退下后,密室里又剩他们两人,童禹坤把画纸卷起来,用细绳捆好递给余宇涵
童禹坤画没画完,先放你那儿吧
余宇涵接过时,触到纸卷里硬邦邦的,是童禹坤刚才没来得及收起的银簪,不知何时被卷进了画里,他没说破,只捏了捏纸卷
余宇涵等忙完这阵子,你接着画,画完了,咱们……
余宇涵没说咱们要怎样,童禹坤也没问,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棂缝照进来,落在两人脚边,像一小片化不开的霜,炭盆渐渐熄了,只有案上的布防图还摊着,图上的朱砂点在暗处亮着,像埋在土里的火种
卡
就到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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