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小心摔跤。
这是夏至再遇江屿亭时,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元旦那天,雪还未止,世界一片霜色。
刚从食堂出来的夏至走在柏油路上,脚下的雪被踩的咯吱响,周围是回教学楼的学生,学校广播中播放着欢庆元旦,清冽的嗓音随着电流带着暖意,散播各处。
身边有人悄声问同伴:“是江屿亭学长吗?”
“对,我记得他的声音,和刚刚广播站里面的声音一模一样。”
夏至被栗可挽着手臂,听着身边学生的谈论,一阵寒风吹来时,她冷的打了个寒噤,从口袋中抽出另一只手去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拉,遮住空隙后又将手放回口袋。
雪慢慢停下来,广播中的播报声依旧不止:“最后,在2018年的第一天,祝各位元旦快乐。新的一年,诸事皆宜。”
一段舒缓的前奏响在冬雪中的南民,身边的栗可惊讶,闪着眼睛对夏至说:“是容祖儿的《没关系》。”
“我还以为这么小众的歌,没什么人听呢。”
夏至听着栗可絮叨着她是怎么发现这首歌的,她们出来的很早,也有充分的时间去聊天,去漫步。
中午午休的时候,雪又下起来了,这里一片寂静,只有雪落下的声音。
下午四点的时候,整个南民停止了课程,所有班级都开始准备今晚的元旦晚会的布置,夏至和班上两三个的女同学被分配到采买的任务。
为了以防材料和道具被其他班级买完,这些体育课经常跑的扶风弱柳的女生一个个化身跑步健将。
最后核实的时候,发现还差一个道具,一个打光灯。
“听说体育老师在做直播,他应该有。”
“对,听说他最近就住在学校器材室旁边。”
“为什么,他家不就在学校附近吗?干嘛住学校。
“听说和三班的曲老师吵架了。”
“三班曲老师,就是那个英语老师,曲梅!”
“我就说,之前她是我英语老师的时候,体育老师总是请假,还总把课让给她。我和你们说,有一周我连上三节英语课,都要上吐了。”
“幸好,我们之前英语老师是个老奶奶,体育老师是个中年大叔。”
“等等!他们已经结婚了?”
少女的乐趣总是很简单,普普通通的聊天都会让她们觉得开心和舒畅,在这样的放松下,她们畅所欲言。
直到一人突然打断说正事还没办,她们这才止住话匣子。
她们手里都抱着材料,也不好都去找体育老师借打光灯,于是她们采取最古老的方法——猜拳。
夏至在这方面的运气确实不行,第一局就被淘汰,她们开心的看着夏至,纷纷伸手将夏至怀里的材料放在自己怀里,嘱咐夏至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也许是受刚刚气氛的渲染,夏至整个人像是被人打了能量剂一般,志气满满。
学校的路是七弯八绕的,夏至抄了条近路,临近傍晚,晚风带了点凛冽气息,她越过台阶,踏入布满雪的柏油路。
可雪层被踩的碎乱,被鞋底的尘土染成泥黄,隐隐带着水光,夏至没踩稳,脚下没有抓力,不受控制往前倒去。
这可是新一年的第一摔,夏至在想着新年的第一摔会有什么说法时,她被人拉住胳膊,扯回身子,那人温柔扶正她。
夏至站稳后,下意识就去道谢。
她没抬头,只看见对方整贴的校服裤身以及被她踩出泥印子的一双白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回她,语气没有责怪,倒是有分开心和关怀:“没关系。”
“雪天路滑,小心摔跤。”
夏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借到打光灯的,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教室,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去食堂,回没回寝室,只知道自己回过神来时,元旦晚会已经开始了。
教室里,同学排练的《我们相亲吧》的模拟综艺节目吸引了夏至的注意力,旁边的栗可被逗的哈哈大笑。
窗外也传来笑声,是其他班的同学。
元旦晚会没有约束,各班可以串班,可以去看看其他班的节目。
晚会进行到一半时,夏至被栗可拉去串班,栗可说得按顺序来,第一个就要去一班。
夏至问为什么,也可以按倒序来呀,栗可却笑着摇头。
“先去一班,因为一班有江屿亭。”
迈上去四楼的台阶时,她们听见一班传来的欢呼声,“随手抓一朵云,为你下点及时雨。
好想把你编剧……
……”
栗可说江屿亭肯定有喜欢的人了,夏至不置可否。
夏至她们到一班门口时,歌曲已经到了高潮,一班门口站着不少人,夏至她们来的远,所以只能站在远处。
" baby just take it easy
……”
日光灯下,少年坐在椅子上,话筒离得不远不近,修长的手指在吉他上灵活拨动,侧头垂眸,款款温柔。
一首歌快结束,夏至拉栗可去其他班,说二班也有人唱歌,栗可撇了撇嘴最后还是跟夏至离开了。
少年再抬头去看时,窗外已经没有了少女的身影,他想起刚刚赵利行问他,为什么会选择高二转学来南民。
他笑了笑,没说话,但原因对于他来说,很简单。因为,南民有夏至。
夏至下楼时,一班欢呼声依旧不止,她想起来,今天江屿亭对她说的第二句话,是对她的祝福。
“新年快乐,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