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岩拍了拍脑袋子,神情转而更加欢快了。
“那,诶,冬哥。你说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冬期抬了抬眼皮子,有些好笑但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
“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怎么能这样说我们?”
李岩摆出咬手绢的姿势,王明彭装出赶紧一副想撇清关系的样子。
“我才不是跟你一伙的,冬哥。你难道在国外都没有交到什么女朋友吗?”
在冬期后面早阖上门等候在身旁的杜钬,他那低着头无人看见也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有未婚妻。”
“啊?!?!?”
这下连周天都绷不住面上的表情,一起和李岩他们目瞪口呆的纷纷嚷出了声。
“能先坐着吗?这站着怪累的。”
因为李岩他们太过于激动,一时半会忘了先让冬期在香木圆桌旁坐下。
冬期自顾自的走了过去,坐下了,然后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微微侧过头笑。
“坐下说。”
李岩和王明彭顿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爬上心头,不过二人都因为粗大条迅速而将这感觉甩出了去。
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到他两旁坐下。
周天神色一滞。
不过还是面上不显,也跟了过去,坐到李岩的侧边。
“哇哦,一时半会没注意到,冬哥。你旁边这是?”
“哦,保镖。”
“是吗…”
“诶诶诶,先别说这个,冬哥。你都不把我们当兄弟了,有未婚妻了,都不跟我们说?”
王明彭恰好打断了李岩这个好奇宝宝话题。
“这不是在说吗?”
冬期漫不经心地支着脑袋,掀开眼皮看向他。
“那也……”
“现在刚到。不过现在时间应该不算迟。”
开门一阵声响过后,听起来有些清亮但带一些温柔的底色女音传来。
“冬期。好久不见。”
冬期转过身,看到了却是熟人。
从青涩的面庞展开了,变成现在清秀且白净的面容。
不是沈悦还是谁?
他笑了,彬彬有礼的打了一声招呼,但沈悦偏过身去,让他看到让自己呼吸一滞的人。
“冬期,长这么帅啦。”
施鸥对嘴唇张张合合。
冬期恍神不过片刻,很顺其自然地接了下去,不过没人知道他藏在衣袖下的手有些抖。
“是,施老师,您又变好看了。”
“就你嘴甜,我都早也不是老师了,可以喊我名字的。”
施鸥抿着嘴笑。
相比之前26岁的她,现在少了一些天真,更加有了韵味。
“好的,施姐。”
这一餐饭吃的很欢快。
虽然在冬期得知沈悦居然是和王明彭快定了亲,还是有些吃了一惊。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愉快的。
在冬期让杜钬去取礼物的时间里,他突然觉得嘴巴有些淡,就去了隔间摸了根烟叼着。
刚要点着,有人进来了。
“是你吧。”
“什么?”
冬期神色淡淡,但语气却还是偏柔和。
“六年前,李岩他们说有什么好心的富豪做慈善,刚好给我申请到了助学金名额。”
秦岭说着语气顿了顿,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都不知道我家事。我出事的那段时间,你恰巧碰到过我,但那会只有你知道。”
冬期没吭声,他神色不变。
“李岩他们家境好,有可能资助这笔助学金的可能是他们。但,坏就坏在那笔助学金的金额太大,那笔助学金就像是要一次性给完全部。而且助学金这事一般要通过家里人帮衬,并且据我的了解周天他们的亲人多半不会同意。”
“秦岭,你很聪明。”
“当然。所以你没什么想说的?”
“抱歉。”
秦岭听到这一句,心中郁闷不禁有些烦躁。
“做好事,道什么歉?”
“那时候的我太自负。好心,却忽略你的感受,很抱歉。”
冬期这副几乎没什么人见过低眉顺眼的样子看的秦岭一愣。
六年前,也就是秦岭16岁时,本就贫穷的家境,因为弟弟突然病故,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就维持不下去。母亲因为长期劳累又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下子病倒被查出来病。平常爱嫖娼赌博的父亲得知后却是骂骂咧咧的卷铺盖跑路。
父亲刚跑完没几天,讨债的上了门。她为了躲他们,只记得躲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刚好碰上了冬期。
他带着她躲人,也知道了前因后果。
她那会儿是那样的坚强,事情完了之后就对人说了声谢谢,便头也不转的离开。
可是等她再去医院走廊照顾母亲的时候,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自杀了。
她没哭。
那会儿在暑假的末两天,她迅速冷静地安排一切后续的事情。
但在翻箱倒柜又从口袋摸出那些皱巴巴的钱时,突然模糊了眼眶。
因为那些钱买火葬服务都不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以至于开学那段时间脑子转的都不是很快,当时还将周天他们口中的助学金信以为真。
好在,都过来了。
她突然低下头去,咬了咬牙关,感觉眼眶又有些涩。
这时候陈淼淼很恰巧的走了进来,温柔的拥着她。
然后看起来很温和的朝冬期道了一声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的“谢谢”就将头靠在了秦岭肩上。
冬期到底是没有点燃那根烟。
他每人送了一盒伴手礼,嘱咐了说让他们回家拆。然后就借口出了餐厅,在繁华的大街上抬头看那墨色天。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杜钬那原本该东京垂下的头,却微抬起来,目光恰好不好的紧紧锁住冬期的后脑勺。
那淡棕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冬期的背影。
“哈…”
冬期发出了意义不明的音节,但下一秒被打断。
“小……冬期。”
“冬季。”
冬期听到了对于他本该很熟悉现在却又陌生的很的声音,也就看似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看着他哥。
但他一眼就看到了冬季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戒指。
“没想到能在这碰上。”
“嗯,我故意的。”
他被噎了噎,对上冬季那一如同往年一般温和能包容一切的目光,还是愣了愣。
就在下一秒,他抬步朝冬季走去,猛地拉着冬季的衣领,笑。
仿佛刚刚的愣神不存在一般。
“怎么了,哥哥~现在上市公司混不好来向我求助吗?”
漫天的夜色中霓虹灯包裹着的城市,星光点缀的美景却还是抵不过他一笑。
冬期早就知道冬季刚考上国内最好的Q大且第一年就毕业了,刚毕业开始了创业。到现在已经成功上市了,公司且发展前景很有看头,以至于苟不言笑,眼光颇高的查尔斯都赞不绝口,至于他有没有在暗中帮忙,冬期是绝对肯定是没有的。
甄红玉在他高考时间那会还非常的不放心,上了大学还依旧往国内跑。常常也通电话记挂着他。一直到现在,甚至有什么情况会在饭桌上与冬期他们分享,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眼光流转在眸中,笑得异常生动。
冬季唯不可察的滚了滚喉结,心尖像是被烫了一下,他尽量将声音轻的能揉进风里面。
“没,哥…我就是想看看你。”
冬期听着这像是听到了听不见的声音,以及正在被他抓着和躯体有些颤。
他有些带着些复杂的心绪的收回了手。
冬季却扯住了他的袖口。
冬季现在长开了,留着黑长发,浑身清冷的气质,昳丽的外表,那双包含着整个凛冬的黑眸看着他。
冬期越看越觉得冬季可怜巴巴的,他怕场面一度不受控制,还是沉下了心,甩开了他的手。
他不知道,冬季搁这不是装的,是兴奋的,躯体止不住颤抖,是因为它正在抑制住自己那澎湃到像是要随着月光扶一把冬期的心情,好在最后还是压制住了。
他一直垂着头,继续说。
“你过的还好吗?我想,不对,我觉得我们可以多通点电话的。”
冬期事到如今,才发现自己还是比冬季矮,并且目测他身高有一米九五,心情更加不爽。
“好,好的很。至于电话等我想通就通。没时间陪你叙旧,我有急事要回去了。”
冬期转过身,懒得看冬季那一副样子,跨了几步杜钬刚要跟上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冬季,你能不能有点骨气?难道你不恨我?”
恨我没骨气认了后爸,恨我离开时头也不回,恨我五年来对你不闻不问,恨我对你的居高临下……
“…算了。”
反正他也不好奇,脚步飞快的走了。
他走的太快,所以根本就没听到冬季那随着他动作而飘散在微风中的话。
“……我不恨你。”
他恨他吗?
是吧。恨他把自己搞成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恨他为什么不能多等等自己,恨他为什么不跟自己沟通,哪怕在交流软件上发一句问候语也好,还恨他…不够爱他。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离不开他。幸好,他运气好,让他发现了冬期留下来的东西,以及前几日收到的物件。
直到冬期没了影,冬季收回了伸出的手,深深地望着冬期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