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鬼与菊

100.

我飘过回廊时，月光正将她的影子割裂成碎片。

黑发如浓墨泼洒在月白的袍角上，绿眸像两潭死水，倒映着月关那丛蠢蠢欲动的噬心藤。

她赤足踏在藤蔓尖刺上，冰晶顺着脚踝无声蔓延——那些能毒杀魂帝的毒刺，竟在她足下蜷缩成温顺的藤环。

"哪捡的活死人？"

我的虚影凝在石柱间，鬼爪扣住她后颈。

魂力探入时撞上诡异的冰墙，寒气顺着指骨直刺心脏。

月关的金纹长袍扫过廊柱，奇茸通天菊的花瓣割开她手腕

"老鬼，这可是少主送来的'礼物'。"

血珠坠地成冰，噬心藤突然暴长成牢笼，却在触及她发梢时冻结成冰雕。

我眯眼盯着冰层里扭曲的藤影——那些纹路竟与三年前极北遗迹的阵法残章如出一辙。

"祈愿，今日要喂饱这株鬼面兰。"

月关的指尖缠绕她一缕黑发，毒花粉簌簌落在她肩头。

绿眸毫无波澜，她机械地掰开食人花般的兰瓣，将掺了碧磷蛇毒的花肥倒入芯蕊。

魔吻鸢尾的獠牙擦过她脖颈，冰晶瞬间封住花茎。

我鬼爪穿透她胸腔，没有心跳，没有温度，连魂力都像被阵法规整过的傀儡。

月关斜倚在骷髅藤王座上轻笑

"多完美的花匠，比那些哭嚎的废物耐用多了。"

夜半潜入藏书阁，我翻遍《北境寒篆》。

残卷第三十七页的阵图正与她足下冰纹重合，难怪她能活过月关的毒阵——定是某个隐世宗门用古阵炼制的活体阵眼。

"继续观察。"

比比东的密令在掌心发烫

"必要时剖开研究。"

我故意将监视阵刻在她必经的冰阶。

第二日，阵法被完美复刻到月关的玫瑰园，冰晶纹路里还嵌着极北古语的警告。

她修剪地狱玫瑰时突然抬头，绿眸穿过我的虚影

"鬼长老，西南回廊第七块地砖需要修补。"

月关将锁魂链缠上她脚踝

"小愿儿，试试这株新培育的曼陀罗蛇藤？"

黑发扫过剧毒藤蔓的瞬间，整片花圃冻结成冰雕矩阵，古老的阵纹在她瞳孔流转。

千仞雪的金纹靴踏碎冰晶时，我鬼爪捏住月关脖颈

"蠢货，她在吸收你的魂力布阵！"

小少主抚过祈愿冰凉的发梢，六翼天使的圣光在她魂骨烙下金痕——那分明是安抚魂兽的禁术。

如今站在史莱克营地外，我凝视水晶球里黑发飞扬的身影。

她足下冰阵已蔓延成完整的北境王图，翡翠瞳孔深处的阵纹比四年前复杂百倍。

101.

"小傀儡，把九心海棠的腐叶清了。"

我捻着金丝手套，看那黑发少女跪进泥泞里。

她翡翠瞳孔映不出半点情绪，指尖凝冰精准剥离每片坏死叶脉——比月刃还利落。

奇茸通天菊的毒刺划破她手腕，血珠未落地便成冰晶。

"倒是省了止血散。"

我抬脚碾碎冰粒，听见教皇殿传来的密令在耳畔回响

「观察七日，送实验室肢解。」

第四日暴雨倾盆，地狱玫瑰突然噬主。

藤蔓缠住我脚踝时，那丫头正给曼陀罗蛇藤修枝。

冰晶顺着她足尖漫来，暴走的食人花瞬间冻成剔透盆景。

"谁教你的北境封魂阵？"

我掐住她下巴，金纹爬上她苍白的脖颈。

她脸颊处裂开冰裂纹路

"花儿告诉我的。"

当夜实验台前，我鬼使神差调换了检测样本。

比比东收到的报告写着

「无武魂波动，建议继续观察。」

第十次满月时，她将凋零的鬼面魔蛛兰救活了。

冰晶裹着腐烂根茎重生，花瓣上凝出我从未见过的霜纹。

"小愿儿～"

我抛给她沾血的园丁剪

"把噬魂蔷薇的刺磨成粉。"

这称呼滑出口时自己都愣住，她却精准接住凶器，仿佛早知我会这么唤她。

教皇殿催命符般的密令又至，我正教她调配蚀骨香。

她突然按住我取毒囊的手，冰晶封住即将爆裂的碧磷蛇毒

"月叔，香灰比例错了。"

金丝手套下的指尖发颤。

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在剧毒绽放前护住我。

窗外鬼魅的监视结界微闪，我撕碎密令撒入毒池

"今日课程——如何用冰晶伪造死亡数据。"

此刻我站在极北之地的暴雪中，魂导器里冰封的雪色鸢尾突然绽放。

花瓣上浮现的霜纹竟与小愿儿救活鬼面魔蛛兰时一模一样，花蕊里凝结的冰珠映出史莱克学院的校徽。

"长老，发现祭坛！"

下属的呼喊裹着风雪传来。

我抚过腰间香囊——那里缝着她修剪毒藤时掉落的黑发，此刻正与祭坛浮雕产生共鸣。

"撤。"

我碾碎雪色鸢尾，冰晶刺入掌心

"此地阵法...与供奉殿花园同源。"

比比东的传讯水晶在袖中发烫，我望着东南方轻笑：

"急什么，我的小愿儿正替您浇灌最艳丽的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