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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三人的夜

绝世之与你共刻的星轨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史莱克学院蜿蜒的湖畔小径上。与商业街的喧嚣、海神阁的思虑不同,这里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

  王冬儿独自漫步其间,身上那件带兜帽的披风并未完全拉起,几缕粉蓝色的发丝垂在颊边,随着夜风轻轻飘动。她已经换回了女装,不再需要刻意掩饰身姿,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让她选择用披风稍作遮掩。做回自己的轻快感依旧萦绕心头,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身份转变后微妙的迷茫,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尤其是,那份与某人之间,越来越无法忽视的奇异联系。

  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不久前的昊天堡。

  那是假期里,她鼓足勇气,站在如同山岳般巍峨的“大爹”牛天与“二爹”泰坦面前,郑重地提出:“大爹,二爹,我不想再伪装了。在史莱克,我想以真正的样子生活。”

  两位宗主的反应远比她预想的激烈。

  泰坦性情最是刚猛急躁,闻言几乎要跳起来,声如洪钟:“不可!绝对不行!冬儿,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的身份……”

  牛天相对沉稳,但眉头也锁成了死结,他抬手按住激动的泰坦,目光沉凝地看着王冬儿:“冬儿,我们并非要逼你。只是你的身份太过特殊,在你拥有足够实力自保前,暴露真容与女儿身,无异于将自己置于炭火之上!这不仅仅是我们的要求,更是……你父亲的嘱托!”

  “父亲的嘱托……”王冬儿没有退缩,她挺直脊梁,眼神坚定,“可我连他究竟为我安排了什么都不知道!在史莱克,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也遇到了……重要的人。我不想连真实的自己都无法展现给他们。难道我要一辈子活在你们和我父亲编织的笼子里吗?”

  她的倔强与眼中深切的痛苦,让两位实力通天的宗主动摇了。牛天长长叹息一声,与泰坦交换了一个复杂难言的眼神,最终沉声道:“罢了……既然你如此坚持。但冬儿,你必须答应我们,时刻保持警惕,非绝对信任之人,不可泄露昊天锤武魂。而且……”他语气一顿,带着某种深意,“留心你的武魂,尤其是……你是否与他人在一起时,可有什么特别的感应?”

  这句话,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它不仅意味着两位宗主无奈的妥协,更将她对霍雨浩那份莫名的亲近与悸动,与“父亲的安排”隐隐挂钩,加深了那份无形的宿命感。

  从回忆中抽离,王冬儿的脚步不知不觉停下。她抬起头,目光越过湖畔层叠的树影,落在了不远处那片教师住宿区——霍雨浩和璟儿临时的小屋方向。窗内透出温暖的灯光,在夜色中像一颗指引的星辰,显示着有人正在其中。

  就在她目光凝望的刹那,体内的光明女神蝶武魂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不受控制地轻轻震颤起来,背后甚至隐隐有绚丽蝶翼的光影要透体而出。一种温暖而熟悉的共鸣感,从远方那点灯火处传来,丝丝缕缕,萦绕在心间,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却又搅动着莫名的悸动。

  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感受着那份奇异的牵引,绝美的脸庞上浮现困惑与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眷恋,低声轻语:“为什么……每次想到他,靠近他,我的武魂都像是找到了失落已久的归宿,既欢喜又不安……霍雨浩,你到底是什么人?而我们之间,到底被怎样的命运绳索捆绑在一起?”

  就在她心绪波动最为剧烈,沉浸在这份对于命运纽带的无尽猜想中时,她那光洁白皙的额头正中,一个极其复杂而玄奥的蓝金色三叉戟图案,毫无征兆地骤然一闪而逝!

  那光芒虽然微弱短暂,仿佛幻觉,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与神圣气息,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于此刻悄然投下的一缕烙印。

  王冬儿本人对此毫无所觉,那印记的出现与消失都在瞬息之间,未曾在她感知中留下任何痕迹。唯有她身边几株沐浴在月光下的夜昙,花瓣微不可查地向着她的方向悄然舒展了一下,空气中的光元素似乎也在那一刻变得异常活跃而温顺。

  王冬儿最终收回目光,将那份悸动与深藏的疑惑轻轻敛起,继续向着宿舍区走去。月光将她纤细窈窕的身影拉得修长,在静谧的小径上显得美丽而略带孤独。

  今夜,无数心绪在学院的不同角落交织、翻涌。唐雅掌心隐现的不祥纹路,言少哲夫妇深谋远虑的战略布局,以及王冬儿额头上那转瞬即逝的神祇印记……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无形的丝线串联,共同指向一个波澜壮阔、却又迷雾重重的未来。

  而王冬儿,这位身负神明烙印的少女,正一步步走向她早已被唐三所编织好的、与那个名叫霍雨浩的少年不可分割的命运洪流之中。

  霍雨浩坐在床边,微湿的发梢还滴着水珠。璟儿跪坐在他身后,手中拿着柔软的毛巾,正细致地帮他擦拭。

  “所以,‘弟弟’这个称呼,看来是甩不掉了?”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

  璟儿轻笑一声,指尖故意卷起他一缕湿发,俯身到他耳边,呵气如兰:“当然啦,我的好‘弟弟’~老师都金口玉言认证了,你可要乖乖认命哦♪”

  霍雨浩耳根一热,下意识偏头躲开,却被她用毛巾轻轻固定住。“别动哦~还没擦干呢。”她语气里带着笑意,动作却温柔得不像话。

  他闭上眼,感受着她指尖在发间穿梭的轻柔,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忽然,她调皮地用毛巾一角轻轻扫过他的后颈,他猝不及防地缩了缩脖子,换来她得逞的轻笑。

  “你呀……”他无奈地叹气,转身想去捉她作乱的手,却被她灵巧地躲开。

  “哥,你头发软软的,真好摸。”她歪着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你是在说我像那些毛茸茸的小狗吗?”

  “诶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她眨了眨一边的眼睛,笑容狡黠而明媚,“不过,毛茸茸的、让人想抱在怀里的雨浩哥,不是更棒了吗?”

  霍雨浩从储物魂导器中取出一枚果脯,递到她嘴边:“奖励你的,乖乖闭嘴。”

  她却就着他的手,轻轻啄了一小口,温软的唇瓣与灵巧的舌尖不经意间掠过他的指尖。两人同时一怔,空气中仿佛有什么悄然发酵。

  他轻咳一声,收回手,耳根更红了。

  璟儿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和强作镇定的侧脸,碧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她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就着跪坐的姿势,又往前倾了倾身子。

  昏黄的灯光下,她刚刚沐浴过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色,发梢带着湿润的清香,随着她的动作,几缕发丝轻轻扫过霍雨浩的颈侧,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霍雨浩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哥,”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点气音,像羽毛搔刮着他的耳膜,“你耳朵好红哦……是太热了吗?”

  她说着,一只手还故作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指尖一下下点着他单薄睡衣下的锁骨。

  “别、别闹……”他试图维持兄长的威严,出口的声音却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听起来毫无说服力。

  璟儿将他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底那股想要“欺负”他的恶作剧念头更盛。她故意又凑近了些,几乎贴着他的耳朵,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我才没闹呢~是在关心你呀,我的好、弟、弟~”

  最后三个字,她一字一顿,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亲昵。

  霍雨浩猛地转过头,想让她适可而止,却猝不及防地对上她近在咫尺的脸庞。灯光下,她碧绿色的眼眸如同浸了水的翡翠,波光流转间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介于天真与妩媚之间的神采。挺翘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柔软的唇瓣泛着健康的水润光泽,微微勾着一抹得逞的、小恶魔般的笑意。

  太近了……

  近到他可以清晰地数清她卷翘的长睫,看清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有些慌乱的影子。

  一股混合着她身上淡淡馨香和洗发水清甜的气息,强势地侵占了他的感官。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原本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脸颊不受控制地迅速升温,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像一只被施了定身法的小兽,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睁着一双因为无措而显得更加清澈明亮的灵眸,呆呆地看着她,仿佛她是突然降临人间的、爱恶作剧的精灵。

  看着他这副完全被拿捏的、纯情又可爱的模样,璟儿心底软成一片,却又坏心眼地觉得无比满足。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同百灵鸟歌唱般悦耳,带着满载而归的满足感缩回了身子,结束了这场短暂的“旋律”。

  “好啦好啦,不逗你啦~”她重新拿起毛巾,语气轻松,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再擦两下就干透了呢。要是把我最喜欢的雨浩哥逗坏了,我可会心疼的呀~”

  霍雨浩几乎是本能地松了口气,但一股莫名的烦躁也随之涌上心头。他低着头,闷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和赌气: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这话没头没尾,但璟儿瞬间就懂了。

  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看着少年紧绷着还泛着红晕的侧脸轮廓,那双总是盛满信任与依赖的灵眸此刻低垂着,像是在跟一个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抗拒的变化闹别扭。

  是了,在过去相依为命的那些年里,她的亲近是无声的陪伴,是受伤时笨拙的包扎,是分享食物时自然的靠近。像刚才那样带着明确“挑逗”意味的、属于少女的狡黠与风情,是前所未有的。

  她的变化,不仅仅是魂力和外貌,连带着与他互动的方式,也在不知不觉中,越过了某条他习以为常的界线。

  一股混合着歉意和更深沉怜爱的情绪漫上心头。她放下毛巾,没有再试图从背后靠近他,而是轻轻挪到他身侧,保持着一点距离坐下,侧头看着他。

  “对不起嘛,哥。”她的声音软了下来,褪去了那份戏谑,恢复了往日的温软,“是我不好,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

  她微微歪头,试图捕捉他躲闪的目光,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是不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讨厌这样的我吗?”

  霍雨浩猛地抬起头,对上她那双此刻写满认真、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的碧眸。讨厌?怎么可能讨厌。正是因为对象是她,他才只是感到无措和一点点被“欺负”了的憋闷,而不是真正的反感。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似乎增添了几分陌生魅力的脸,那点小小的赌气瞬间烟消云散,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没有讨厌。”他摇摇头,语气缓和下来,带着点认命般的纵容,“只是……有点不习惯。”

  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你好像突然长大了很多”这句话咽了回去,只是低声补充道:“……下次别这样了。”

  璟儿看着他重新柔和下来的眉眼,心底那丝紧张瞬间消散,笑意重新染上眼角。她知道,他这是接受了她的变化,尽管还有些笨拙的适应。

  “知道啦~”她乖巧地应着,却又在心底偷偷补充了一句:‘不过,偶尔看到雨浩哥这样可爱的表情,真的会让人忍不住想使坏呢……下次,尽量轻一点点?’

  这个念头让她心情愈发轻快起来。她不再逗他,重新拿起毛巾,用最温柔、最不带任何杂念的力道,轻轻帮他梳理着已经半干的发丝。

  霍雨浩感受着身后恢复平静的轻柔动作,紧绷的肩膀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闭上眼,将脑海中那些关于“变化”的纷乱思绪暂时压下。无论如何,她依旧是璟儿,是他可以用生命去守护的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然而,那些危机依旧没有消散。伊老消散前的虚影、冰帝濒死的惨状、邪魂师诡异的“镜像”能力……这些画面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拉回现实。他身上的担子太重,容不得他长久沉溺于温情。

  他轻轻握住璟儿正在他发间忙碌的手腕,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他转过身,直视着璟儿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莹润的碧眸,低声道:“璟儿……”

  璟儿对上他骤然变得沉静甚至带着一丝沉重的目光,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乖巧地放下毛巾,在他身边坐下,轻轻“嗯”了一声。

  “周围……”霍雨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窗外和墙壁,声音压得更低。

  “我知道。”璟儿点头,主动伸出自己的手,与他的手十指相扣。“用‘我们的力量’吧。”

  无需多言,“璟浩之力”在两人紧密相触的掌心间无声流转,一道无形无质、隔绝内外探查的精神屏障悄然形成,将两人笼罩其中。在这个由他们灵魂共鸣构筑的私密领域里,任何窥探都将被扭曲、隔绝。

  霍雨浩的意念率先传来,带着关切与急迫:【璟儿,现在安全了。能告诉我,你失踪的这一个月里,你究竟经历了什么?那个袭击你的人是谁?你又是如何脱险,并……有了如此巨大变化的?】

  璟儿的意念波动了一下,传递过来一种混合着复杂情绪的沉重感:【哥,这件事……说来话长,牵扯到的东西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广。仅仅用语言描述,恐怕很难让你完全理解我当时所处的境遇和感受到的震撼。】

  她略微停顿,仿佛在组织语言,随后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提议:【我想……邀请你来我的精神之海,直接读取我整理好的部分记忆碎片。这样更直观,也更安全,不会有信息在传递中失真或遗漏。】

  霍雨浩的意念瞬间传递过来强烈的抗拒与一丝后怕:【去你的精神之海?!不行!上次我无意中闯入,差点被‘她’……】那个银发紫瞳、充满毁灭与敌意的身影在他意识中一闪而过,伴随着被锁链贯穿灵魂的冰冷触感。

  感受到他的恐惧,璟儿的意念立刻包裹上来,带着安抚与一丝……狡黠的调侃:【安心啦~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不会伤害你的。而且,我感觉得到,‘她’现在似乎有些事情要忙,暂时没空来‘招待’你哦。】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仿佛在说一个共享的小秘密:【再说了,就算真遇到了,‘她’现在说不定……还挺乐意见到你的呢?毕竟,你可是‘我们’唯一的家人呀♪】

  霍雨浩的意念传来一阵无语的波澜:【……这种‘乐意见到’,我敬谢不敏。】上次差点被碾碎灵魂的经历实在太过深刻。

  但璟儿的意念坚定而充满诱惑:【哥,相信我。这段记忆非常重要,关系到‘镜像’的真相,关系到我力量的来源,甚至可能……与极北之地那些邪魂师,与伊老提到的‘锚点’有关。只有让你亲身体会,你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霍雨浩沉默了。他能感受到璟儿意念中的认真与急迫。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获取关键情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但情感上,对那个恐怖“银发璟儿”的忌惮,让他本能地想要退缩。

  最终,对真相的渴望、对璟儿无条件的信任,以及肩头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压倒了个人的恐惧。

  霍雨浩的意念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认命般的决然:【……好。我该怎么做?】

  璟儿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碧眸在灯光下闪烁着如星辰般的光芒。她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放松,接纳我的引导……欢迎来到,我的精神之海。】

  下一刻,霍雨浩感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轻柔地包裹、牵引,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坠入一片由璟儿的灵魂与记忆构筑的、光怪陆离的奇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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