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吊扇切割着六月溽热的空气,数学卷子上的汗渍在三角函数图像旁洇成浅灰的云。江临的钢笔尖突然停在**稿纸边缘,画了个歪斜的爱心,墨迹被电扇搅碎时,前排女生回头借涂改带,目光扫过他喉结处的淡红咬痕。
"这道题要换元。"他压低嗓音,手指在双曲线方程上划动。空调外机轰鸣的间隙,我闻到他校服领口渗出的薄荷香,是昨夜在天台接吻时沾上的花露水。他的膝盖在课桌下抵住我的,布料摩擦声混着后排男生转笔的节奏,像某种隐秘的摩斯密码。
走廊公告栏的高考倒计时牌被晒得卷边,"19"的数字在热浪中扭曲。陈雨欣的座位堆满练习册,最上层的化学笔记里夹着褪色的蓝丝带。午休时我在洗手台遇见班长江原,他袖口沾着油墨,忽然往我手心塞了颗薄荷糖:"天台监控上周拆了。"
暴雨在晚自习前突袭,雨滴砸在铁皮屋顶的声响盖过英语听力。江临的指尖顺着我后颈滑进衣领,在第七节脊椎处画圈:"这里...出汗了。"他的呼吸喷在耳后,潮湿的水汽与录音机里的伦敦音搅成漩涡。我数着他解到第三颗纽扣时,教室突然断电,黑暗中有女生发出短促的惊叫。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他的齿尖咬上我锁骨。疼痛像穿过石墨的电流,在皮肤上刻下隐形的坐标。前排男生举着手机照明转身时,江临的校服外套已经罩住我肩膀。雨水的腥气里,他喉结上的咬痕泛着水光,像枚熟透的樱桃。
"去图书馆。"他扣住我手腕的力道比平时重三分。楼梯间飘着霉味,我们的脚步声与心跳在回字形建筑里叠成回音。三楼转角处的镜子映出两团纠缠的影,他忽然将我按在消防栓箱上,金属牌硌着后腰的触感与昨夜天台蓄水箱如出一辙。
"别动。"他的唇擦过汗湿的鬓角,"有监控盲区。"练习册散落的声响惊动窗外的灰鹊,扑棱翅膀的声音混着顶楼水箱泄压阀的嘶鸣。我咬住他探进衣摆的手指,在虎口月牙疤上留下新的齿痕。他的闷哼被雷声碾碎,雨幕中传来教导主任巡查的手电光。
回到教室时,我的校服第二颗纽扣不知所踪。江临的草稿纸上多出潦草的积分符号,边缘画着两只交颈的鹤。后桌女生递来清凉油,目光扫过我泛红的耳尖:"要涂在太阳穴。"她的橡皮擦在桌面反复划着"C"——陈雨欣住院的病房号。
夜雨在十点转成细雨,我们在车棚遇见抱着模拟卷的班主任。她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江临锁骨,突然说了句"注意休息"。树影摇曳间,我看见她教案里露出半截磁条卡,与林柚藏在铁盒里的那张纹路相同。
复习到凌晨两点时,台风预警在手机屏上弹出。江临的台灯在窗帘上投出重叠的影,他的手指从解析几何游移到我的腰际:"这道辅助线..."突然响起的视频通话打断解题,屏幕上是陈雨欣苍白的脸,她背后的心电监护仪闪着与电子表同款的蓝光。
"你们在复习?"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指尖敲击输液架发出摩斯码节奏。江临突然关掉摄像头,将我拽进怀里。未挂断的手机滑落床沿,收音孔捕捉到交缠的呼吸与窗外的雨声,混成诡异的和弦。
晨跑时发现江临在操场角落抽烟,火星明灭间他脖颈的吻痕愈发鲜艳。我夺过烟头按灭在栏杆上,他忽然咬住我食指关节:"这是第七根。"塑胶跑道蒸腾的暑气里,他摊开掌心,六枚烟蒂排列成北斗七星。
午后的物理课充满焦糊味,实验用的电阻丝烧断了三根。江临的袖口卷到手肘,小臂内侧用红笔写着我的考生号。他的小腿在课桌下勾住我的,球鞋边缘蹭着昨夜在图书馆沾上的墙灰。老师转身写板书时,他忽然舔掉我耳后的清凉油,薄荷的凉意在他舌尖融化成滚烫的叹息。
暴雨在周末达到巅峰,我们在空教室整理错题集。江临的衬衫下摆露出半截腰线,前夜抓痕已经结痂,像攀附在雪地的荆棘。他解我皮带扣的声响被雷声吞没,窗玻璃上的雨痕恰好遮住监控探头。当闪电劈开云层时,我咬住他肩头的潮汐纹身,咸涩的血味与十七岁那年的海风重叠。
周一升旗仪式上,校长宣布考场安排。江临的指尖在我掌心画着经纬度,对应着临海的大学坐标。国歌奏响时,他忽然立正敬礼,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红绳——是我们用二十三个烟蒂烧融重铸的。后排传来压抑的抽气声,我转头看见江原在撕模拟卷,碎纸屑拼成残缺的鸢尾花。
放学前最后一场数学测验,江临提前四十分钟交卷。他的草稿纸背面用函数图像画了张床,枕头上落着两只交缠的鹤。我答题到最后一秒,发现压轴题的几何图形正是他腰间的抓痕走向。收卷铃响时,暴雨恰好停歇,夕阳将积水染成淡金色,像林柚磁带里那段未说完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