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约

1.

奶茶店坐着位卫衣少女，慢吞吞搅拌着杯里的珍珠。“嗡嗡嗡—嗡嗡嗡”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少女停下手中动作，伸手拿过手机。手机不是当季的爆火款，屏幕被摔成一块一块，一看就是用了好几年的东西。她看着那通来电显示的备注——小糖，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许已，今天我不能和你出去了，男朋友要带我去看电影，下次再…嘟嘟—”许已摁灭了手机，付了钱无所事事的走在街上。

每次都是这样，诺言像是随口开的玩笑，只有她一个人当真。

她拧了拧眉，三四月的天越发觉得燥热不堪。少女漫无目的的转悠着，停在了一栋破旧的老楼前，那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压抑的家。老楼左侧被人写了“拆”，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幅画面：十岁的她拿着蜡笔，踮着脚在墙上涂涂写写。

“死丫头愣在那干吗！？你还吃不吃饭了！”老楼里传来一道尖锐的喊骂声,一位系着围裙的女人从屋内出，手上拎着俩大袋垃圾，看上去真忙坏了。许已看着女人忙的团团转，嘴角弯了弯，隐晦的偷笑。女人背对着许已，没看到她这幅怪异的行为，不然又得指着鼻子骂上半天。

坐在饭桌上，一旁的女人不停给许已夹菜“多吃点青菜有营养”“你怎么就专挑一个菜吃？要是有客人在这人家该怎么想？”“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少女像是屏蔽了外界的一切，麻木的吃着碗里的饭菜。一旁的女人见自己女儿竟理都不理自己，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哐啷”饭桌被女人掀开,饭菜全洒在少女身上“吃吃吃，我叫你吃！你是长大了造反了是吧！”女人颤抖着手指着许已，一副被气到不行的样子。

许已没有搭理她，拿起掉在地上的纸巾，抽了几张擦了擦身上的油渍。今天又是发什么疯...

她走回房间,用衣柜抵住门，房间的门锁早在十岁就被她妈斧子砍掉了，一个疯子，童年时的许已这样评价她妈。她撩起上衣，苍白纤细的腰肢暴露无遗，反差感极大的是背上新旧交错的伤痕，她童年的家常便饭。

自她爸出轨后，她妈许颂华暴躁易怒，阴晴不定。稍有不顺心就会往许已身上发泄，年幼的许已很小就懂得了察言观色，可即使是再懂事听话也总能被女人挑刺。“天天丧着个脸干吗？你看你有点小孩的样吗？”“别整天嬉皮笑脸的，看着心烦”似乎无论怎么做她都有被打的理由，横竖都要挨打，与其装模作样不如怎么舒服怎么来。

长大了些，许颂华似是怕她有了还手能力，便不再经常打她。可就是这样，在上高中后许颂华每一次家暴都下了死手。最狠的那次，除夕夜里许已被打的奄奄一息扔在家门口，南方的洋州那年冬天格外冷。家家户户聚在一起吃团圆饭，嘻笑声从各个房屋内传来，好不温馨热闹。万幸邻居家的小孩出来放烟花发现了遍体鳞伤的许已，许已被邻居送进家时，朦胧看见许颂华阴森毒辣的目光，像是在质问她为什么没有死。

许已换好了衣服，把脏衣服放进老式洗衣机，用清水冲洗着脸颊。她剪着学生头，一双鹿眼看起来本乖巧可爱，却因厌世的神情变得阴暗古怪。她拿起放在一旁的黑框眼镜重新带上。明天就开学了，她得想办法熬过这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