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19

姜雨出院后的第一个晴天，桑延把汽车后座换成儿童安全椅。姜棠抱着保温桶坐进副驾时，发现他头盔贴着幼稚的星星贴纸。

桑延安全带。

他俯身拉过卡扣，鼻尖擦过她腕间胎记。

医院停车场梧桐叶纷飞。桑延单手抱着姜雨，另一只手拎着塞满玩具的登山包。姜棠追着被风卷走的病历本，撞进他早有准备的臂弯。

桑延第9次平地摔。

他鞋尖压住纸张。

桑延破纪录有奖。

候诊室电视播着动画片。桑延用棉签蘸水给姜雨润唇，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姜棠发现他手机备忘录记满化疗注意事项，最新一条是："周三带小熊毛巾"。

"姜雨家属。"护士探出头。

桑延比姜棠更快起身，后腰撞翻塑料椅。姜棠扶他时触到冷汗浸透的衬衫。

姜棠你在抖？

桑延饿的。

他塞给她薄荷糖罐。

桑延数到五十颗再睁眼。

诊疗室蓝光刺目。桑延突然捂住姜棠眼睛，掌心伤口结痂处蹭过她睫毛。

桑延辐射伤眼。

他袖口卷起露出输液贴。

姜雨沉睡时，桑延在走廊拆千纸鹤。姜棠发现每只纸鹤翅膀都写着日期，展开是最初那晚的典当票据。他叠回原状塞进她口袋。

桑延赎金收据，保存好。

姜棠你早就...

桑延早就计算好所有可能性。

他扯开咖啡易拉罐。

桑延包括你逃跑的七条路线。

姜棠的泪珠砸在他锁骨疤痕上。桑延用戒圈接住，银光里晃着彩虹。

桑延攒够七颗能召唤神龙。

便利店夜班灯光苍白。桑延煮关东煮时拆了三次调料包，姜棠的指尖缠住他乱糟糟的发尾。

姜棠头发长了。

桑延等姜雨彻底康复再剪。

他忽然转身，蒸雾模糊镜片。

桑延要系红绳还是...

姜棠踮脚用皮筋给他扎小揪。桑延弯腰配合，后颈棘突顶着她掌心。

桑延明天开始留长发。

姜棠为什么？

桑延方便你扯着玩。

凌晨的输液室冷如冰窖。桑延用体温烘暖姜雨的手背，姜棠数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姜雨的呓语打破寂静。

姜雨哥哥是家人吗？

桑延擦拭留置针胶布的动作顿住。

桑延当然。

晨光漫过窗台时，姜棠发现桑延在配药单背面画满星星。每颗星角标着日期，串联起来是她每次落泪的时间。他蜷在陪护椅补眠，掌心的千纸鹤还攥着半颗没送出的薄荷糖。

手机震动，他发来监控截图——是便利店凌晨三点的画面，桑延正擦拭她哭湿的袖口。文字泡闪烁。

桑延第108次拭泪，利息涨到余生。

姜雨拔针时弄脏桑延的卫衣。他拎起衣摆露出腹肌。

桑延手洗还是机洗？

姜棠烧掉。

桑延行，灰烬装你枕头里。

出院手续办了三个小时。桑延把发票折成纸飞机，划过姜棠发梢时突然展开。

桑延看背面。

泛黄的票据上，赎回日期旁添了行小字。

桑延抵押物：桑延的心跳。

汽车驶过初遇的巷口，桑延突然刹车。

桑延现在开始，GPS绑定双人模式。

姜雨的笑声惊飞栖息的麻雀。桑延反手扣住姜棠的掌心，胎记与疤痕在暮色里拼成完整的心跳谱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