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肆十三岁那年,家里多了两张新的面孔。
那天阳光正好,少年站在玄关处,逆光的身影有些朦胧。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笑起来的时候露出脸颊边的小酒窝,眼睛眯成一道缝,看着很讨喜的一个孩子。
“这是安晚和你安阿姨,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父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安晚他比你大了几个月,还不叫哥?”
黎肆上下打量着这个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哥哥,心里五味杂陈。
母亲去世后,家里变得冷冷清清,如今突然多了几个个人,倒让这空荡荡的房子有了一丝人气。
安晚这个名字,就像春天里悄然萌芽的绿叶,生根在黎肆的心里,不可逆转的生长着。
提到母亲,黎肆记忆总是模糊不清。
只记得母亲是一个钢琴家。
家里的书房有一架钢琴,小时候母亲会给他谈奏曲子哄他睡觉。琴声悠扬,轻抚过心,小黎肆便渐渐入睡。
黎肆只依稀记得她离去时的背影,还有房间里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的钢琴。至于母亲具体的死因,父亲闭口不谈,黎肆也没在追问下去。
次年,父亲再婚。
那个女人,曾经是父亲公司里的同事,如今堂而皇之地走进了黎家的大门。她一手牵着安晚的手,一手拿着包,脸上挂着笑,眼睛不经意的朝他一瞥,转而步履妖娆的向黎竟走去。她确实不把黎肆放在眼里,毕竟她现在就是堂堂正正的黎夫人。
一个小三而已,黎肆料定她不会惊起什么风波。
秦四不由想起他的母亲…
家吗。
有人的地方才叫家,才是个家。
黎肆不想与他们继续纠缠,转身上楼,身后传来黎竟暴怒声:“黎肆,越大越没教养了…早晚有一天……”
后面的话随着关闭的房门锁在了外面,楼下的声音小了点,黎肆依稀听见他爸轻声安抚女人的声音
“小肆被我宠坏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女人好像说了什么,伴随着开关门声的响起,门外又恢复了寂静。
“一群傻逼……”黎肆瘫在床上,一手遮在眼上。
迷糊间,电话响起。
黎肆起身,抓了抓头发,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喂?”
“呦,黎哥遇见啥事了,火气这么大…”
“季齐书,你有事?”黎肆强忍着从电话那头把人抓过来揍一顿的冲动,又问了一遍。
“错了,黎哥,明天开学了,您作业可否借小弟欣赏一二?”季齐书正经道。
“明天开学?”黎肆顿住了。
“是啊,黎哥,你不会……”季齐书有种不好的预感。
“靠,一点没写”黎肆按了按太阳穴,“书儿,有没有兴趣和哥明天一起罚个站?”
“……”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后响起季齐书非常标准的广播音。
“我最亲爱的黎哥,这种好事兄弟我这辈子承受不起,兄弟我先行一步,告辞……”
说完,非常利索的把电话挂了。
“……”
黎-不想站一天-肆,在经历了长达两分钟的内心战后,为了保全他的名声,还是拿起了笔。
三分钟后,黎肆看着他书桌上密密麻麻的试卷,把笔一丢,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