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攥紧了手里的火棍，手心冒汗。这些玉俑虽动作僵硬，可胜在数量多，且刀劈上去只碎不烂，碎渣还黏糊糊的，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他心头发沉：“小哥，宝姐儿，得想办法冲出去！”
话音刚落，就见冯宝宝突然动了，手腕一翻，菜刀在火光里划开道冷白的弧，刀刃贴着最前头那玉俑的脖颈扫过去——“咔嚓”一声脆响，那玉俑的脑袋直挺挺坠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在石壁上。
她抬脚碾碎脚下的头颅，转身时正撞见另一具玉俑举着‘冰锥’似的玉手刺向张起灵后心，没等多想，手腕一扬，菜刀“嗖”地飞出去，精准钉在玉俑关节处
那玉俑动作一顿，张起灵像是背后长了眼，黑金古刀反手往后一劈，借着转身的力道将其劈成两半，碎块飞溅的瞬间，他伸手接住落下来的菜刀
吴邪和胖子也奋力的对抗着他们面前的玉俑，只是打倒一波又来一波，体力消耗太大，只能用试错率来找出口
没成想夹层太多，条条通死路，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原点，身边又聚满了玉俑
胖子一肘子顶开扑过来的玉俑，喘得像头老黄牛，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破地方是个迷宫吧！胖爷我这胳膊都快抡废了，再这么耗下去，不用玉俑动手，咱先成风干腊肉了！”
话音刚落，斜后方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冯宝宝抬脚踹飞了一具想偷袭吴邪的玉俑。她接过张起灵递过来的菜刀，刀面沾着层黏腻的玉渣，却半点没耽误她说话，四川口音混着粗气：“莫慌，会有出口嘞”
冯宝宝接菜刀的手刚攥紧，斜侧就有几玉俑借着阴影扑过来，玉俑的冰锥刺得又密又急，冯宝宝握着菜刀在火光里翻腕，用劲的刀刃削断它们头部
没等喘息，后腰突然撞上两具刚从石缝里挤出来的玉俑——这些东西竟绕到了身后，竟是同时出手，冯宝宝正要回身劈刀，眼前却晃过道黑影
是张起灵——
他几乎是贴着冯宝宝的后背扑过来的，黑金古刀反手往后一挂，生生架住了另一具玉俑刺向她后心的‘冰锥’似的手。可另一具玉俑却趁机将冰锥捅向张起灵的侧腰——他为了护她，把自己露在了空当里。
“小哥！”吴邪的惊呼声里，张起灵闷哼了一声，侧腰的衣服瞬间洇开片深色。他却像没察觉疼，手腕一拧，黑金古刀卷着风劈开身前的玉俑，另一只手拽着冯宝宝的胳膊往身后一扯：“走！”
冯宝宝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回头就看见他侧腰的血顺着衣摆往下滴，滴在石地上洇成小团深色。
她眼睫轻微地颤了颤，没说话，只是反手抓住张起灵没握刀的手腕，将他往吴邪和胖子那边推——自己则握着菜刀转了个身，正好迎上涌过来的玉俑
“宝姐儿！”胖子想上前
“你们带他先走噻”冯宝宝没有回头，她声音平得没起伏，菜刀却在火光里划开道狠戾的弧，直接将最前头那具玉俑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张起灵被吴邪扶着，视线却黏在冯宝宝身上。他想挣开吴邪的手，可侧腰的疼一阵紧过一阵，刚动了动，就见冯宝宝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像是在说“我没事”。
就在这时，吴邪想翻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势，突然他一愣——张起灵肤色因为失血和疼痛泛着白，可那原本只有在体温升高时才隐约可见的麒麟纹身，此刻竟像活了似的
墨色的纹路顺着脊椎往下蔓延，在侧腰的伤口旁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甚至能看清纹身上蜿蜒的路径，像极了地图上的甬道标记
“小哥的纹身！”吴邪又惊又喜，“小哥活地图！是出去的路！”
张起灵脸色苍白的靠在石壁上，嘴角殷出来的鲜血看着猩红又刺眼，他看向冯宝宝的方向——她已经被玉俑围得只剩个背影，菜刀劈得又快又急，却总有漏网的冰锥擦着她的胳膊过去，划出道道血痕
“我断后。”冯宝宝的声音隔着玉俑的碎裂声传过来，她竟还抽空回头，往张起灵纹身的方向瞥了眼，“你们找路。”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挣开吴邪的手，忍着疼往冯宝宝身边挪了半步，他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黑金古刀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刀刃擦着冯宝宝的胳膊劈向她头顶的玉俑，低声道：“一起。”
冯宝宝听见“一起”两个字时，只是回头看了张起灵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点急，又有点说不清的气，四川话咬得比平时重：“莫啰嗦”
话音未落，推了他一把，这次用了较大的力气，把他推得踉跄着撞在正好要过来的吴邪身上，“吴邪，背他走，我一会跟上”
吴邪被撞得一个趔趄，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托住张起灵的胳膊。他看了眼冯宝宝被玉俑围得紧实的背影，又低头瞅了瞅张起灵侧腰渗血的伤口，咬了咬牙：“宝姐儿你撑住！我们找到出口就回来接你！”
说着他半蹲下身，往张起灵膝弯里一托：“小哥，我们听宝姐儿的”
张起灵没挣扎，却也没看吴邪。他的视线越过玉俑的碎渣堆，牢牢锁在冯宝宝身上——她正背对着他们，菜刀抡得像风车，每一下下去都能带起一片黏糊糊的玉渣
“走了小哥！”胖子在旁边急得直跺脚，伸手帮吴邪把张起灵往背上送
张起灵被吴邪背起来时，侧腰的伤口蹭在吴邪背上，血腥味混着土腥味往鼻腔里钻。他抬手往冯宝宝那边指了指，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刀。”
吴邪一愣，才看见张起灵手里还攥着那把黑金古刀。他这是想把刀给冯宝宝？
“我去送！”胖子眼疾手快，一把抄过黑金古刀，往后退了两步，借着玉俑扑过来的空当，猛地把刀往冯宝宝身边一扔——“宝姐儿！接刀！”
黑金古刀在空中划了道冷弧，冯宝宝像是背后长了眼，没回头，反手一捞就攥住了刀柄。她掂量了下刀的重量，又往张起灵被背走的方向瞥了眼，见吴邪正背着人往石壁那边挪，才松了口气。
手里的黑金古刀突然往地上一顿。刀刃插进石缝里，借着反作用力往上一挑，竟把最前头那具玉俑整个挑了起来，狠狠砸向后面涌来的玉俑堆。
“轰隆”一声，玉俑碎了一地，正好堵死了石缝的出口。
冯宝宝抹了把脸上的汗，把菜刀别回腰后，单手握着黑金古刀往侧边退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
冯宝宝还在洞内与层层叠叠的玉俑周旋时，忽听胖子的声音时，手腕猛地一用力——“咔嚓”一声，距她最近的玉俑的脖颈被刀刃生生劈裂
她回头时，正看见胖子扒着石壁气喘吁吁朝她喊，脸上沾着灰，眼里却亮得很：“宝姐儿！找到出口了！快跟我走！”
冯宝宝没多言，反手将黑金古刀往身后一具玉俑的‘心脏’处一捅，然后转身就往胖子那边冲。手里的刀沉，她却跑得极快，路过石壁时还不忘抬脚踹飞一具追来的玉俑，四川话混着风传过去：“等哈！它们要追过来咯”
胖子在出口后急得直跳脚：“宝姐儿，别管它们，你就往我们这跑就行了！”
冯宝宝刚冲到洞口，就见外面伸出只手来——是张起灵。他没被吴邪背着，而是靠在石壁上，脸色依旧白，却攥着冯宝宝的胳膊往洞外拽了一把。指尖碰着她胳膊上打斗时留的血痕时，他动作顿了顿，却没松手，只是低声道：“快”
冯宝宝被他拽出来的同时胖子立刻迅速的把洞口封死
洞口被封死的瞬间，周遭突然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喘气声。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脸直咧嘴：“可算……可算把这帮玩意儿甩了，他娘的……总算能歇口气了，再跟那些玩意儿耗下去，胖爷我这身肉都得被磨成排骨”
吴邪也松了口气，往石壁上靠了靠，转头就看见冯宝宝正盯着张起灵的侧腰看。她眉头皱着，伸手想去掀他的衣服，似乎动作比刚才在洞里柔和了不少：“让我看哈”
张起灵没躲。冯宝宝小心翼翼把他渗血的衣摆掀开，见那伤口还在往外冒血珠，虽没刚才严重，却也看着瘆人。
她抿了抿唇，抬手就想用自己的异能，可手刚要碰到伤口，就被张起灵按住了。他的手还凉着，力气却不小，攥着她的手腕没松。
冯宝宝愣了愣，抬眼看向他。她眼里带着点茫然，像没明白他为啥不让治，四川话里也带了点迟疑：“干啥子？”
张起灵指尖贴着她的手背，轻轻摇了摇头“伤口不深”他私心的不想她暴露她的特殊能力
冯宝宝盯着他摇头的动作看了两秒，又低头瞅了瞅他侧腰那片还在渗血的伤口——哪像是“不深”的样子？
“这次听我嘞”冯宝宝没有起伏的声音扔下这么一句强硬的话“一起走，相信他们，莫得事”
张起灵按住她手腕的力道松了松，冯宝宝这话说得平，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尾音里的四川口音软乎乎的，像把刚才紧绷的空气都揉散了
他抬眼看向她，见她眼里没了刚才的茫然，只剩点执拗——是那种认准了就不撒手的犟劲
吴邪和胖子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胖子刚想凑过来问“啥信不信的”，就见冯宝宝反手拍开张起灵的手，手心凝聚一团极淡的蓝光，轻轻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那蓝光落在伤口上时，没什么刺眼的亮，倒像层温温的水膜。
张起灵只觉侧腰一暖，原本火烧似的疼突然就轻了，低头看时，见那往外冒血的伤口正慢慢收住，边缘的皮肉竟在往一块儿凑，连带着刚才被血洇透的衣服，都渐渐洇出浅淡的痕迹
吴邪直接傻在原地。他瞪着冯宝宝手心那团蓝光，又瞅瞅张起灵迅速收口的伤口，嘴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宝姐儿……你这……这是……”话没说完就卡壳了——
他想过冯宝宝身手好得邪门，却从没想过她能有这等本事，这真的还是现实世界吗，作为多年的唯物主义让他好不容易能接受墓里异常的东西，没想到在这还有个大的，他的世界观陡然崩塌了
旁边的胖子早忘了喘气，手指着冯宝宝的手，又指着张起灵的腰，来回晃了好几下，才嗷出一嗓子：“我的个亲娘哎！宝姐儿你这是啥能耐？神仙下凡啊？”他蹲过的斗不算少，见过粽子见过猛禽，甚至见过能自己动的皮影，却头回见这奇异场景，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得凑到张起灵腰上瞅瞅那伤口是不是真的长好了。
俩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瞅见了同款的“惊掉下巴”——刚才还替张起灵的伤口揪着心，这会儿倒好，冯宝宝伸手按了按，血就不流了，疼似也消了，这哪是治伤，这简直是仙术！
可那伤口收口的模样又真真切切，由不得人不信。胖子咂了咂嘴，小声跟吴邪嘀咕：“天真，咱这是捡着宝了吧？宝姐儿这本事，咱还怕个球啊！”吴邪没应声，只是盯着冯宝宝的手看——那手上的蓝光已经散了，跟寻常人没两样，可他心里头却翻江倒海的，只觉得冯宝宝身上，藏的秘密恐怕比张起灵的还多。
吴邪也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看着冯宝宝，又看看张起灵，喉结滚了滚：“宝姐儿，你这能力……是怎么回事，你到底……从哪来？”
“还有你的伤口……自动愈合了？”吴邪刚刚看得清楚冯宝宝身上多处伤痕，但此刻竟是毫无痕迹
冯宝宝正往回收手，听见这话动作顿了顿。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瞅了瞅吴邪和胖子，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淡淡道：“一直都这样，我也不晓得。”
这话倒不是瞎编，她记不清自己打哪儿来，也记不清这本事是啥时候有的，好像醒来就会了，只知道受伤了不用理会待它自己恢复就好
“不晓得？”胖子凑过来，一脸疑惑的表情，“宝姐儿你这本事，搁古代那叫神医，搁现在……那也是顶顶稀罕的！你咋能不晓得？”
冯宝宝没理他，只是把张起灵的衣摆往下扯了扯，盖住伤口，声音依旧平：“我忘咯”
“忘……忘了？”吴邪愣了愣。他想起张起灵时常空白的记忆，心里头突然咯噔一下——难不成宝姐儿也跟小哥一样，有啥说不清的过往？
张起灵忽然伸手按了按吴邪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思。他没看吴邪，视线落在冯宝宝身上，声音低哑却清晰：“先出去。”
冯宝宝像是接了指令，立刻直起身往山口走，黑金古刀被她反手扛在肩上，刀柄撞着后背的声响在静里格外清楚。
张起灵紧随其后，路过胖子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又回头瞥了眼还愣着的吴邪。
“哎对对对，先出去！”胖子先反应过来，一把拽起吴邪“别在这钻牛角尖了，有啥话咱到了安全地方再说，再说了，宝姐儿就算忘了自个儿是谁，那不也是咱过命的交情？”
吴邪被胖子拽得踉跄着跟上，目光却忍不住在冯宝宝和张起灵之间打转
“我说天真，你也别瞎琢磨了。”胖子压低声音，用胳膊肘碰了碰吴邪，“咱小哥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宝姐儿就算也忘事，那也是自家人。别说之前，就刚才在墓里，她为了小哥能把自己豁出去，小哥为了护她也挨了那下，这就比啥都实在。”
吴邪“嗯”了一声，心里头那点因“忘事”而起的疙瘩，被胖子这话揉得松了些
是啊，不管是小哥记不清的过去，还是宝姐儿说不清的本事和身份，从刚认识到墓里互相把命托给对方的时候，这些就都成了次要的，唯一变的是他们的羁绊更深了
冯宝宝的事她想说他们就倾听，若是不愿意说他们也不强求，珍惜当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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