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裹着煤烟味,缓缓地漫进月台,仿佛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叶文真紧紧地攥着行李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宛如失去了血色的花瓣。霍东磊的军装在送行的人群中若隐若现,帽檐压得极低,仿佛是他刻意隐藏自己的目光,而那擦得锃亮的肩章,却在初秋的薄霜中闪耀着光芒,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同志,换卧铺票在这边。"乘务员的喇叭声惊起灰鸽,她转身的刹那,霍东磊带着枪茧的掌心覆住她手背。火车票被调换成硬纸板,背面潦草地画着朵野菊。
"跟着戴蓝围巾的列车员。"他喉结擦过她耳尖,薄荷脑的味道裹着隐秘情愫,"三等舱第七铺,枕头底下有你要的东西。"
冯蕾蕾的卷发从绿皮车窗探出,新涂的丹蔻叩响玻璃:"叶同学晕火车吗?我这有晕车药。"药瓶标签在晨光中泛着诡谲的蓝,正是青铜簪上的毒剂颜色。
霍东磊突然扳过叶文真肩膀,军用水壶的系绳缠住两人小指:"张嘴。"他咬开铝制瓶盖,高粱酒的烈混着灵泉的甘冽渡进她唇间。冯蕾蕾的药瓶脱手砸在月台,溅起的液体腐蚀了顾铭洲的相机皮套。
"霍团长好酒量。"顾铭洲擦拭镜片,快门声掩住底片盒的异响,"省报需要张知青启程的专题照。"他镜头追着叶文真晃动的麻花辫,却拍下霍东磊塞进她衣兜的翡翠吊坠。
发车铃骤响,霍东磊猛然将她推进车厢。军装第二颗纽扣勾断发绳,青丝散落的瞬间,他带着枪茧的拇指抚过她耳后:"到北京剪了这头发,太招眼。"
冯蕾蕾的高跟鞋卡在车门缝隙,旗袍开叉处露出缠着绷带的小腿——正是那夜防空洞受的伤。她将铝饭盒砸向叶文真:"东磊哥亲手熬的姜汤,路上暖身子。"
饭盒在颠簸中翻倒,红糖水里浮着青铜碎屑。叶文真摸到枕头下的牛皮信封,里面是撕碎的政审材料,每片都沾着霍东磊的血指印。最底下压着半张结婚照,霍母年轻的面容竟与她穿越前的证件照重叠。
夜雨敲打车窗时,三等舱的门帘突然掀起。顾铭洲带着夜露寒气挤进卧铺,镜链缠着半支葡萄糖注射液:"你后颈的针孔需要消炎。"他指尖刚触到肌肤,车厢突然急刹。
叶文真跌进他怀里,的确良衬衫的皂角味与霍东磊的硝烟气截然不同。顾铭洲的钢笔滚落铺位,笔尖在掌心划出血痕,竟与车窗外闪过的霓虹灯牌拼出"2012"字样。
"别动。"他突然解开她领口纽扣,冰凉的听诊器贴上心口,"冯蕾蕾在餐车下了蛊。"心跳声在铜膜上放大,节奏竟与铁轨震动频率一致。
霍东磊的军靴声从硬座车厢逼近,刺刀挑开门帘的刹那,顾铭洲的听诊器缠上叶文真腰肢。两个男人的影子在摇晃的顶灯下绞成死结,冯蕾蕾的尖笑混着汽笛声刺穿夜幕。
"东磊哥查夜呢?"她倚着乘务员隔间,旗袍盘扣崩开一颗,"叶同学这铺位...够挤的。"
霍东磊的刺刀突然插进门框,震落的灰尘迷了冯蕾蕾的眼。他拽过叶文真腕子按在厢壁,带着酒气的唇碾过顾铭洲刚触碰的肌肤:"教你认认军装扣子。"
铜扣在唇齿间滚烫,叶文真咬住第二颗时尝到血腥味。霍东磊喉间溢出声闷哼,染血的衣襟下,新纹的"文"字刺青正渗出金纹。顾铭洲的钢笔尖扎进掌心,墨水里析出的阻断剂染黑卧铺床单。
黎明撕开雨幕时,列车停靠郑州站。叶文真在月台早餐摊摸到碗底的字条,油渍斑驳处是霍东磊的字迹:【餐车第三桌】。冯蕾蕾的翡翠耳坠在邻桌闪烁,坠链缠着半片避孕药锡纸。
霍东磊的军装混在采购的民兵中,他屈指弹飞烟蒂,星火在豆浆碗里熄灭:"北京站有接你的人。"他推来的糖火烧掰开两半,夹层藏着微型胶卷,"看完烧了。"
顾铭洲的镜头穿过蒸腾的热气,胶片显影出惊悚画面:接站人群里藏着与冯蕾蕾容貌相同的女人,胸牌写着"北京医学院教导主任"。叶文真腕间的翡翠突然发烫,吊坠背面新裂的纹路拼出"1977.9.1"的刻痕。
发车铃再次响起,犹如催命的符咒,霍东磊将那皱巴巴的军帽,犹如扣锅盖一般扣在她的头顶。冯蕾蕾那如翡翠般晶莹剔透的耳坠,滚落铁轨,瞬间被车轮无情地碾成齑粉,仿佛是她破碎的心。而在这一刹那,叶文真清晰地看见顾铭洲如同雕塑一般伫立在站台,他手中高举着那颗机械心脏,芯片屏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基因污染度 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