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年轮浸着夜露,叶文真攥着改锥剐蹭树心,木屑簌簌落进军装改的工装裤口袋。第三道年轮处突现金属冷光——霍东磊藏的青铜钥匙正嵌在弹壳里,弹底五星映着月光,与她颈间勋章缺角严丝合扣。
"当心树皮。"低哑嗓音惊得她手抖,霍东磊的军装下摆扫过脚踝,血腥味混着新雪的凛冽。他左臂吊着绷带,纱布下隐约透出野菊状灼痕:"李维信在清华池装了窃听器。"
叶文真指尖触到他新添的额伤,结痂处还沾着防空洞的苔藓:"你的小号变调......"话未说完忽被拽进树洞,他染血的唇虚掩她惊呼,军装裹住两人身形。
李维信的文明杖叩地声逼近,翡翠杖头扫过他们刚蹲过的位置。霍东磊的掌心贴着她后腰,枪茧摩挲蓝布衫下摆的补丁——正是他授勋那日被弹片划破的。
"数到三十。"热气喷在耳蜗,他喉结擦过她发旋。叶文真默数心跳,第二十八下时忽觉颈间微凉——霍东磊用勋章缺角划开树皮,取出半截泛黄的《军工日志》。
泛潮的纸页间滑落张底片,显影出叶父与霍父在导弹架前的合影。霍东磊咬开钢笔管,燃料墨水在背面洇出坐标:39°26'N 115°59'E,正是青铜棺核心所在。
"当年他们在这埋过…..."他忽然闷哼,绷带渗出血渍。叶文真扯开他军装内衬,心口旧伤旁新纹的北斗七星泛着金纹——与她胎记的野菊纹路正成呼应。
李维信的狞笑刺破夜色:"好一对亡命鸳鸯!"他撕开仿真面皮,烧伤的脸竟浮现青铜棺图腾,"你们根本不懂基因火种的意义…..."
霍东磊猛然掷出勋章,缺角处的蓝布补丁遇风燃起幽蓝火焰。李维信机械义眼突现乱码,叶文真趁机将青铜钥匙插入树心弹壳。地底传来齿轮咬合声,老槐树根须如活蛇游走,裹着两人坠入暗河。
湍流中,霍东磊用牙咬开氧气阀,唇瓣渡气时擦破她嘴角。军装铜扣勾着蓝布盘扣,在漩涡中缠成死结。叶文真摸到他后腰暗袋里的红豆,正是防空洞那日藏的。
"抱紧…..."他的呢喃混着气泡消散。暗河尽头突现微光,青铜棺在铀矿蓝光中浮现,棺盖的"叶文真"刻痕正吸收着她胎记的金纹。
李维信的机械臂穿透岩壁,生化试管里的猩红液体腐蚀着棺椁。霍东磊猛然将她推向棺心:"念你父亲的手稿!"
叶文真颤抖着展开《军工日志》,父亲的字迹在铀光中浮空:【愿以此身,铸剑为犁】。声波震得青铜棺嗡鸣,李维信的机械义眼突然炸裂,2049年的日期在虚空扭曲成五星红旗。
霍东磊的军装碎片飘落在棺椁,金线绶带缠着野菊花瓣。他染血的掌心贴上棺壁,与她的掌纹重叠处,北斗七星与野菊图腾熔成量子锁:"该教你拆引信了…..."
晨光漫过铀矿坑时,叶文真在棺椁深处摸到枚暖玉。霍父的刻痕犹在:【1967.10.16 护文真满月照至此,惟愿河清海晏】。玉纹间渗着霍东磊的血,凝成"与子同袍"的誓言。
军工楼的警报仍在嘶鸣,收音机突然播放《东方红》。沙沙杂音里,熟悉的号声吹出莫尔斯电码:【银杏道三百步,老墙藤第七叶】。
叶文真将暖玉系上颈间,抬眸见废墟间萌发新绿。李维信的机械残肢上,2049的日期正被野菊根系缠绕,悄然改写成1977.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