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孟宴臣捏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杯壁上的水珠被他攥得顺着指缝往下滑。肖亦骁的话像把没轻没重的凿子，一下下敲在他刻意伪装的平静上，精准戳中了他藏在心底最不愿触碰的角落

他抬眼时，金丝边眼镜的镜片反射着清吧昏暖的光，掩去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只余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硬

孟宴臣说够没有？

尾音落得又沉又快，像是在极力按捺什么

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口，刚才还觉得醇厚的威士忌，此刻竟只剩满口辛辣，肖亦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他眉峰微蹙，喉结滚动了一下，原本放松搭在桌沿的另一只手，悄悄攥成了拳，连指缝里都沁出了细汗——那是被人戳破心事时，本能的烦躁与无措

肖亦骁的话卡在喉咙里，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看着孟宴臣骤然冷下来的脸，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像覆了层薄冰，连清吧里流动的爵士乐都仿佛在这瞬间静了半拍

空气里只剩冰块在酒杯中轻轻碰撞的细碎声响，肖亦骁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撇了撇嘴，往后靠在卡座里，拿起自己的酒杯转了转，没再说话

孟宴臣垂着眼，视线落在杯底残留的酒液上，刚才那股烦躁还堵在胸口，像团烧得不算旺却硌人的火。他没看肖亦骁，也没再开口，只是沉默地坐着，连呼吸都比刚才沉了几分，周身那层清冷的气场，此刻又添了几分拒人千里的疏离

……………………转……………………

毕业季的阳光洒在熙攘的人群里，沈清一怀里抱着一束包装精致的白玫瑰，目光在攒动的人影中急切地扫过，像在寻找一束独属于自己的光，直到瞥见角落里那抹熟悉的身影，她眼底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立刻漾开温柔的笑，抱着花小跑着穿过人群，白色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扬起

她跑得有些急，停在孟宴臣面前时，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气息带着细碎的喘息，等呼吸渐渐平缓，她才抬起头看向他，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原本就清亮的眼睛里蒙了层害羞的薄雾，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沈清一孟、孟宴臣，我……我找了你好久

说着，她把怀里的白玫瑰往他面前递了递，指尖都微微蜷起

宴臣原本垂着的眼睫轻轻颤了颤，抬眼时，金丝边眼镜的镜片滤过阳光，先落在她怀里那束洁白的玫瑰上，花瓣上还沾着细碎的露珠，亮得晃眼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像是在掩饰什么，视线缓缓移到她泛红的脸颊和带着慌张的眼睛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原本平静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投入石子的深潭，只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便又迅速归于沉寂。

他没立刻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她，连唇角都维持着惯有的平直弧度，可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却比平时多了半分不易察觉的停留

孟宴臣看着她递到面前的白玫瑰，沉默了两秒，才缓缓抬起手，他的指尖刚碰到花束的包装纸，就不小心擦过了沈清一微凉的指尖，像被什么烫了一下似的，他的手猛地顿了顿

那触感很轻，却像电流般窜过指尖，他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悄悄攥了攥，没敢多停留，他迅速收回手指，轻轻接过花束，动作慢且轻，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视线落在花瓣上，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分

孟宴臣谢谢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秒的触碰，让他平静的心跳，乱了半拍

沈清一孟、孟宴臣，毕业快乐

沈清一攥着衣角，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脸颊的红晕顺着耳尖蔓延开

孟宴臣看着她，喉结轻轻动了动，其实在她找来之前，他早已在人群里寻了她许久……看她对着同学笑靥如花，看她蹦跳着和朋友拥抱，那副活泼开朗的模样，总让他不自觉地多望几眼，连自己都没察觉这份格外的关注

孟宴臣你也是，毕业快乐

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落在喧闹的校园里，竟带着几分私密的温柔

沈清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