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风呼啸着,浑浊的浪冲向天空。梓南江立于碣石之上,平视那海天一色之际,任由江水打湿自己的衣襟,身后千手观音的虚影时隐时现。身后的众僧心里不住,泛起波澜。是羡慕敬仰,崇敬亦或其他…
梓南江几时了?
主持三时!
苍老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神色,眉宇间拧作的“川”字。岁月无法抚平他内心的褶皱,没有人知道他的肩上扛着什么。逝者哀哭,死亡降临。无辜的生命面临横祸,哀叹自我的渺小,心怀天下却什么也做不了。
梓南江也是时候了…
梓南江(内心)人的生命是短暂的,这样做也似乎是一种解脱。累了…
梓南江衣摆周围的地面上升起从从金光,履于其上。周身的衣物逐渐消散,肉体变得透明,流转着金芒。碣石之下,浊浪冲天,水帘散去,汇作长阶。长阶尽头,云雾散去,天台之上,俨然伫立着千手观音的金身多罗像。只有梓南江知道,这仅是他眼中的场景。此时的他,早已在原世界中消失。
梓南江(内心)从哪开始,就从哪结束吧!
义无反顾地踏上长街。阶梯化作无数只手,沿着他的身躯向上攀升。每走一步都承受着灵身被撕扯的痛感,他的身体在消散!
梓南江法相无形
金色身躯瞬间变得虚化。化作流光,拂过长侨,怒意被无声安抚。水波散去,露出玉石制的阶面。法相落于台面,此时已袈裟在身。
梓南江我佛慈悲,恕吾等无能。
金身无言,从众多手中伸出一指。却见一只金箭,破空而来。梓南江闭上双眸,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却有种挥之不去的空虚感。似乎某一部分被强行抽离!
金身的手掌再次摊开。掌心中悬浮着一光球。,周身散发着难以忽略的阴气。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但仍能感到一丝莫名的亲切感,此物与他本该一体。
梓南江那是…,我?
不知是听见了他这话,那团光球霎时间变得暴乱起来,光球化作人形,数10根金链从他的周身浮现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锁链猛然收紧,人身再次被捏作光球,彼时已套了层金色外壳。
金身此物名“浊”,为人的七情六欲所化,乃世间最为污秽之物。如今你已修得法相,此物自会与你相斥。如今吾虽已将你二者分离,并非万全之策,接下来如何发展,就要看你二者造化了!
只见金身大手一合,光球便消失了。
梓南江(内心)空虚感…消失了?
梓南江阿弥陀佛。谢观音指点!
身体变得轻盈,终身逐渐散发出光点,法相消散于九天之上。
梓南江睁开眼,只见得一片漆黑,四周空间狭小,勉强翻了个身。指尖触摸着底面,向四周探寻,触及隔板,伸手在其表面扣了几下。
梓南江(内心)石质?这个回声应当并非实心。且为方形…石棺?
指南针赶忙沿着内壁向上摸索,却并没有找到连接口。正当他焦灼之时,脑海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梓南江(女)僧长,光凭您一人是无法打开这口棺的。
梓南江为何?
梓南江(女)这口棺由琉璃制成,其外封有镇魂锁,锁上还封有道士符文。对一切怨灵都有震慑作用,强行触碰只会消散。
梓南江阿弥陀佛。怨灵?那你…
梓南江(女)我仅为一魄,我的魂早已过了奈何桥。
梓南江(内心)她仅为一魄,而我的到来没有与她相斥。应当是与现在的她组成了互补关系。那我现在是什么?魂?那我的魄去哪了?
梓南江正在思虑着,棺身突然开始剧烈晃动,霎时间顶盖被掀开,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身体正处于悬空状态。
梓南江(内心)我!被人抱了?
梓南江的手中汇聚起一缕佛光,下一瞬便被人用另一股气息压制住了,两股气息相斥着,令他无法动弹。
梓南江(内心)这阴气!是他…
梓南江(内心)不好!重生归来,力量尚未恢复。
梓南江见争夺不开,只好作罢,顺从般不再挣扎。隔着盖头,只听那人轻笑一声。他被放在一个类似“床”的物体上。
这时纯白的盖头被掀开。俨然是一张和上辈子青年时一模一样的脸。
梓南江浊!…
那人没有搭话,用一种饶有兴致的眼神打量着他。梓南江也看着他,心中只觉有一股怒气,久久不能平息。却又对着自己的脸怎么也下不去手。对方看着他犹豫不定的神色,不禁笑了。
浊怎么?对着自己的脸下不去手?
梓南江瞬间忍不下去了。为了面前的身体就是一掌,自己的手却穿了过去,丝毫没有伤到他!下一瞬相同的气息再次把他压回原地。
梓南江你!
浊怎么不说“阿弥陀佛”了?你上辈子不是对谁都见面一句“阿弥陀佛”吗?怎么对上我就不说了?
梓南江你不配!
言罢掌间再次聚起一缕佛光。轰了出去!那人的胸口上有顿时多了一个掌印,嘴角流下一缕鲜血。
梓南江咳…咳咳…(内心)怎么会?我怎么觉得这掌打在了我的身上?
浊没用的!这缕佛光来自你的魂,而我在你的魄里,咱俩现在是一体的!
梓南江?!!
梓南江顿时愣在原地。在此刻,一切都变得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