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这是……”
他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合适,陆无忧回神,瞬间就明白了他心中的疑惑,轻轻一笑:“不过是些小事,不足为惧,但这些问题根源出在暗影阁,就不可能只有玄玉暗影卫有问题,虽然在你手中,暗影卫除了那十几号人,其他形同虚设,但还是尽早将有问题的除去为好。”
慕容楚彧颔首,又突然问道:“嫂嫂可知,哥哥是何时察觉出暗影卫有问题的?”
“两年前吧,若是我没记错,应该就是十方之阵出现在问筠城那日。不过他是怎么发现的,我就不知道了。”陆无忧微抿了口茶,看着手中的茶,眉头微蹙,似是不太满意。果然,酒喝惯了,这么鲜美的茶都变得索然无味了。她这样想着。
慕容楚彧了然,若是他没记错,也是从两年前开始,玄玉王的近卫逐渐退守王府,反倒是暗影卫,在之前,暗影卫真正得到重用的,也就那么十几个,可那之后就不同了,不管去哪,都会有暗影卫随行,只是相较于以前,多了白衣卫。
只是他想不明白,慕容泽宇既知暗影卫有问题,不将他们驱逐,反而重用他们,还让他们近身,甚至是有可能向外传递情报,却不加以制止,这是为何?
既然这么做了,现在又为何会突然选择放弃暗影卫,开始着手侦查,踢掉这把劣刀?
下方,少年起身,从北辰身旁的御影卫手中拿过金黄色的圣旨,拿着一侧一抖,圣旨打开,比武场众人愣了一瞬,赶忙跪拜。少年眉眼清冷,不带丝毫感情:“圣上有令,彻查江湖比武场内他国细作,若遇阻拦者,皆以抗旨不遵之罪论处,还望诸位,多多配合。”
众人齐声:“谨遵陛下令。”
慕容泽宇缓缓将手中的圣旨收起,江湖众人连同御影卫及北辰一起起身,慕容泽宇将圣旨递给那个御影卫:“琛临,查出来之后,若是肯乖乖配合的,就押送回京,转交大理寺,若是不肯,就地斩杀。”
琛临正谨且严肃的拱手道“是”。
结果下一秒声线一变,含笑问道:“若是属下做好了,公子去塬恚,能不能带上我?”
慕容泽宇抬手,屈指在他额头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我把御影卫交到你手上,你就净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公子带上我吧,这样我保证不再乱想了。”琛临一脸期待的看着慕容泽宇,少年眼眸一掀:“可以,你去把奇隐打赢了,我就让你去。”
琛临眼睛一亮:“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慕容泽宇扔下这话,略过他二人走向洛珩,北辰有些讥讽的望向身旁的这货,没忍住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琛大首领,你的自知之明呢?”
琛临看向他:“你去找奇隐,帮我游说游说,让他放水,我不就赢了吗?”
“放水?放海你也赢不了。”说罢,他立刻往前走去,不想跟这货待在一起,可走了两步,他又发觉了不对劲,又撤回来:“什么叫我去找奇隐,你自己怎么不去。”
慕容泽宇走过去,御影卫立刻向旁边撤去,洛珩看着他:“你早就发现玄玉暗影卫中有眼线了,对吧?”
“是。”
“你在用他们做局?”
“是。”
洛珩勾唇:“你倒是坦诚。”
慕容泽宇也是笑了笑:“你都知道了,我瞒着也没意思,而且……就算知道我做局又如何,你们?他们?又有谁,能奈我何!”
洛珩望天摇头,是啊,即便知道了他在做局,又能如何?就如同他所说,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
他看向身前的少年,双手向身侧一摊:“动手吧,能死在你手上,荣幸之至。”
他自己都没想到,慕容泽宇短短几句话,就能让他这么多年的信念瞬间崩塌,主上许他百姓安乐,再无征战,可……这些年他们都干了什么!如今他能回忆起的,只有杀戮,无止尽的杀戮。
这……不是他想要的……
慕容泽宇看着他,薄唇轻言,却只有短短几个字:“抱歉了……”
话音刚落,他身体迅速掠过洛珩,快得让围观的众人都只看到了残影,洛珩脖子上出现了刀痕,鲜血直流,他望向空中,缓缓阖上眼眸,最后一滴泪流过脸颊,砰的一声,失重倒地,尽归于天地。
犹记当时,大雨漫天,孤山之上,两座枯坟前,一人屈膝而跪,大雨顺着他的发丝落下,污了他的双眼。他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也不知道这大雨要下到何时,他只知道,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也随着大雨的到来,而被无情的冲走,大雨过后,真的是天晴吗?黑夜之后,真的会是黎明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把伞,为他遮住了这漫天的大雨。
“一刀济万民,初心不改忠诚现,实乃我大褚之幸。洛珩,助本王登临帝位,本王向你保证,百姓安乐,再无征战,海清河晏,万民同乐,如何?”
洛珩隔着大雨,望着身前的坟冢,声音沙哑:“一刀济万民?我的刀,才是他们的催命符。”
若不是因为他,他阿娘,他阿姐,也不会成为那些人手下的亡魂,可是他想不明白,明明是他的错,可……为什么最后活下来的,却是他,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刀锋,却非你之过。北域惠仁帝时,塬恚咸德帝意图将慕容令元这位北域未来的掌权人扼杀,最终死于逵澜清的‘一剑封喉’,可后来,慕容令元,还是死于塬恚的算计之中。因为此事,北域与塬恚结下了不解之仇,如今天下各国,人人自危,父皇不顾众臣反对,欲与塬恚联手,洛珩,在这场博弈之中,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两次交手,塬恚皆败于北域,其中缘由,不辩自明。”洛珩缓缓站起身,可能是跪了太久,他有些站不稳,身旁的人连忙抬手扶住他:“塬恚所行,见不得光,摄政王清一逝世,塬恚大势已去,此时再与塬恚联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偏头看向身侧的人:“殿下,你日后所行,可会像塬恚那般,不辨是非,肆造杀戮?你可会为了一己之私,牵连无辜之人受苦受害?”
“不会,洛珩,助我。”
不会!!!
不会……
不会?
洛珩一死,那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刻拿起被扔掉的佩剑,朝着陷入他们包围的慕容泽宇而去。
慕容泽宇眼底闪过一抹弑杀之气,迅速躲闪,手中沾了血的匕首被他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