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关上，将旧公寓的沉闷空气隔绝。苏蓠并未立刻离开，她在走廊阴影中静立数秒，确认无人注意后，才缓步下楼。
方才与泽尔的短暂交锋，信息量巨大。
一个来自塔瑟尔星的宇宙漂流者，拥有探测空间波动的技术，其存在本身，既是一个潜在的风险，也可能是一个宝贵的机会。
风险在于，他的仪器和活动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牵连到她；机会在于，他掌握的情报，或许能弥补她单打独斗的视野盲区。
几天后，苏蓠再次出现在那栋旧公寓楼下。
这一次，她没有敲门，而是通过一个未登记的号码，发送了一条简短的信息至泽尔的个人终端（这是她上次暗中记下的）：
【楼顶天台，现在。】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天台上风很大，吹得苏蓠的发丝飞扬。泽尔很快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脸上带着紧张和疑惑。
“苏……苏同学？”
“换个称呼，”苏蓠打断他，声音在风中清晰而冷静，“我叫苏蓠。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泽尔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是一种非正式的、却带着某种认可的信号。“好，苏蓠。”他试探着问，“你找我……”
“我需要信息。”苏蓠转过身，直面他，蓝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关于黑洞，关于可能从里面出来的任何东西。你设备探测到的一切异常数据，我都要一份。”
泽尔脸上掠过一丝为难：“那些数据很复杂，而且涉及到我们塔瑟尔星的……”
“我不是在请求你。”苏蓠的语气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我是在给你一个选择。你可以选择与我共享信息，作为一个……暂时的盟友。或者，你可以继续独自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摸索，同时担心着一个知晓你秘密的人，是否会改变主意。”
她的话像冰冷的针，刺破了泽尔试图维持的侥幸。
他脸色微白，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交易，也是威胁。用情报，换取她的沉默和某种程度上的“庇护”。
他苦涩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在这个充满未知危险的地球，多一个像苏蓠这样神秘而强大的“本地”盟友，或许比他孤军奋战要安全得多，即使这个联盟脆弱得如同蛛丝。
“……我明白了。”泽尔深吸一口气，妥协了，“我会把我分析到的黑洞能量波动频率、空间稳定性阈值，以及任何非地球生命信号的特征数据，与你共享。”
“很好。”苏蓠点头，“作为回报，只要你的活动不危及我和我身边的人，并且提供的信息确有价值，你的秘密，在我这里就是安全的。”
没有握手，没有誓言。
一场建立在相互需要和谨慎威胁之上的临时同盟，在都市的夜风中无声达成。
“数据我会处理好后发给你。”泽尔补充道，带着一丝技术人员的执着，“但你要知道，那个黑洞极不稳定，它的出现规律和连接的另一端，以我现有的设备，根本无法准确预测和解析。”
“我知道。”苏蓠望向远处城市的灯火，那里看似平静，却不知何时会再次被撕裂，“所以我们才更需要信息。哪怕只能提前一秒预警。”
她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天台。
泽尔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心情复杂。
这个临时同盟能维持多久？苏蓠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他一无所知。但此刻，他除了选择相信这脆弱的平衡，似乎别无他法。
他叹了口气，也转身下楼，准备去整理那些关乎两人，或许也关乎这座城市命运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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