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夜,乌云压得极低,连星子都藏得不见踪影。
风裹着冷意。
院门锁突然发出“咔嚓”轻响,不是被蛮力震碎,而是像被指尖捻断的枯枝般,悄无声息地裂成碎片。
茯苓猛地抬头,脊背瞬间绷紧。
那股熟悉的冷冽气息,隔着门板渗进来,让她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是瑱宇。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星月弓,脚步踉跄地冲出门,却在看清院中人时,指尖的弓身微微发颤。
瑱宇站在梨树下,黑袍垂地,周身没散多少妖雾,只凭站姿就透着妖王的威压。
他指尖捏着那半块碎裂的门锁,目光扫过茯苓时,满是漫不经心的不屑。
瑱宇“我的妖君,住惯了冷泉宫的寒冰殿,如今屈尊在这凡人院落里,倒也能忍?”
茯苓的箭搭在弦上,却迟迟没敢射出。
十五年的操控,瑱宇的存在早成了她骨子里的阴影,哪怕叛出冷泉宫,面对他时,却依旧不敢忤逆。
她后背抵着门框。
瑱宇往前迈了两步,黑袍扫过地面的碎叶,动作从容得像在逛自己的庭院。
瑱宇“没了我,连神族气息都控得颠三倒四。茯苓,你以为靠上苏昌河,就能逃得掉?”
这话扎得茯苓心口发疼。
她咬着牙拉满弓弦,三支箭尖直指瑱宇心口。
瑱宇“呵。”
瑱宇嗤笑一声,连抬手的动作都透着懒怠,指尖凝出一缕黑气,轻轻一弹,那黑气就像长了眼,精准缠上箭杆。
只听“咔嗒”几声,三支箭竟被黑气绞成了细屑,余劲都没溅到他衣角。
瑱宇“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动箭?”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黑袍带起的风扫过茯苓脸颊。
茯苓仓促间释放妖花遁术,朝着瑱宇缠去,却被他抬手间散出的妖力震得化作飞灰。
紧接着,他掌心按在茯苓心口,力道不大,茯苓却像被重石砸中,一口血喷在玄色衣袍上,整个人摔在梨树下的青砖上。
蚀心咒被这股妖力勾动,剧痛瞬间从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
茯苓蜷缩着身子,冷汗浸透衣袍,指甲深深抠进砖缝,视线因痛苦变得模糊。
她看着瑱宇蹲下身,指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那双眸子里没有愤怒,只有看“弃子”般的淡漠。
瑱宇“早说过,你是我养的刀。刀没了柄,留着也没用,偏要费力气跑,何必?”
他掌心缓缓凝聚起妖力,像在随手掐灭一只碍眼的虫。
茯苓的意识渐渐昏沉,知道这次怕是躲不过,却在闭眼的前一刻,听见头顶传来衣料破风的轻响,伴着一道带着少年气的狂傲嗓音。
苏昌河“哟,妖王大人亲自下手欺负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不怕被妖界笑话?”
苏昌河踏瓦而下,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寸指剑斜指地面。
他落在茯苓与瑱宇之间,歪头扫了眼地上的茯苓,嘴角勾起痞气的笑。
瑱宇缓缓起身,收回掌心的灰气,打量苏昌河的目光依旧带着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