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出生入死下来,柳青穗算是彻底在九门混了个脸熟。
特别是某次九门会议之时,张启山再一次邀请柳青穗参加。柳青穗入门便瞧见齐铁嘴座位旁边多了一个蒲团,她狐疑的看了眼张启山,那人正笑着看她,但他身后的副官表情却不那么灿烂。
“捉妖救人,只手通三界,你做到了。按照约定,这个位置是柳十爷的。”
在看其他当家人,似乎都没什么异常的神色,看来是都认可了她的本事。
柳青穗衣袍一撩,坐在了蒲团上。
“多谢诸位认可!往后请多关照!”
“同为九门,日后有什么事,可随时过来。”
“真的吗?”
“真的。”
张启山很快就后悔说这句话了
不止张启山,九门其他当家的也后悔了。
差点忘了,这人有本事是真的,混子的本性也是真的。
戴着二月红梨园里的行头在院子里咿咿呀呀地乱跑,被陈皮逮到追着打了三条街
和齐铁嘴一起翻墙潜入吴老狗家,偷他那只心爱的大狗出去遛弯,气得吴老狗吹胡子瞪眼
推着李三爷的轮椅在院子里飙车,差点把李三爷颠出内伤。气的半截李在门口立了块牌子,写着九个大字。

她甚至敢偷偷摸黑背老六的刀,被刀鞘差点拍成脑震荡也不长记性。
齐铁嘴的眼镜更是她重点关照对象,十回有八回不翼而飞,最后总能在半日闲的说书先生身上找到。
解九爷请她到解语楼喝茶,她反手顺走解九爷珍藏的上好茶叶,转手就屁颠屁颠送去给霍三娘讨赏。
有一回她坐在墙头吹笛子,吹的确实不错。陈皮在下面抱着手臂问她。
“吹的倒是不错。你哪儿来的钱,买音色这么好的笛子?”
“并非买的。”
“那哪儿来的?”
“二爷府上砍得。”
陈皮:“………”
“操!老子说怎么少了根竹子原来是你他娘的砍的!站住!别跑!!!”
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被一堆人追着打。柳青穗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改是不可能改的。
久而久之,柳青穗成功晋升为九门内部人见人嫌,狗见狗吠的团欺。
最后黑着脸去收拾残局的,十有八九是张日山。因为是了佛爷“看着点那小子,别真惹出大祸”的命令。
陈皮则是变化最大的那个,最初看柳青穗一百个不顺眼的是她,如今跟她勾肩搭背,一起惹是生非的也是他。
不过陈皮对她有一点特别不满,柳青穗太爱拈花惹草了。仗着生了张俊俏脸蛋,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像含情脉脉,走到哪儿都有姑娘偷瞄。偏她还是个欠了吧唧的主,嘴上说着“不能让姑娘家伤心”,总是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惹得小姑娘们春心荡漾。
陈皮就纳了闷儿,她一个道士哪儿来那么多哄姑娘的花招?这道观真的正经吗?教的都啥啊?
以前没人管,现在只要柳青穗一凑近哪个姑娘,陈皮立马阴沉着脸出现,揪着她的后脖领子就把人扯回来,骂骂咧咧地不让她去“祸害无知少女”。
黑背老六那般生人勿近的煞神,柳青穗也敢往上凑。
那日见六爷一个人在酒馆喝闷酒,她大剌剌地过去坐下:“六爷,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拼个桌呗?”
黑背老六抬眼看了看她,目光落在她背着的沧澜剑上:“小子,你这剑,哪来的?”
“我师父传的,”柳青穗拍了拍剑鞘,“听说从祖师爷那代就有了,一剑传十代,人走剑还在。”
黑背老六一直对她那把剑感兴趣。柳青穗见状,眼睛一亮:“六爷,光喝酒没劲,要不……咱切磋切磋?”
敢和黑背老六提切磋的,整个长沙城还没几个人。两人当即在酒馆外动了手。一刀客,一剑客。六爷的刀快、狠、准,带着沙场的血腥气。柳青穗的剑却诡谲刁钻,身法灵动,时不时还夹杂点符箓小把戏,阴得很。一时间竟僵持不下。黑背老六打得兴起,柳青穗也敛了玩笑神色。
正当战意酣浓时,“咕噜——”一声响亮的腹鸣打破了气氛。两人同时停了手,六爷的刀停在柳青穗的心窝,柳青穗的剑尖指着六爷的腹部。
柳青穗收剑后退,尴尬地挠挠头。
“饿了。六爷,要不今天先到这?下次再战?”
黑背老六罕见地没生气,反而点了点头,收刀道:“请你喝酒。”
难得打的这么痛快,柳青穗和黑背老六一碗接一碗喝了不少。这点酒对柳青穗来说不算什么,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偷喝了阚一刀多少珍藏的佳酿,酒量早就练出来了。
问题是,酒量虽好,酒品一般,甚至烂。
喝的东倒西歪的柳青穗路都看不清,更别说回城郊那棵老树上睡觉了。她一个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发呆,一只不知谁家的大白鹅晃过来,对着她脚脖子就是一口。
柳青穗吃痛,抬手就给了鹅一巴掌。一巴掌不解气,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追着那只鹅打,顺手把长沙街各家院子里养的鸡,鸭,鹅全抽了一遍。
一时间鸡飞狗跳,鹅毛满天。一群被激怒的大白鹅气势汹汹地追着她叨,柳青穗醉眼朦胧,瞅准机会一把抓住带头那只鹅的脖子,把它当成了武器,挥舞着“鹅锤”去砸其他鹅。吓得那只鹅翅膀乱扑腾,甩了柳青穗一头鹅毛。
无辜路人:“这咋办啊?十爷喝醉了?”
同样无辜的路人:“不知道啊,这整得跟下雪了似的……哎我鹅!我的鹅!哎呦我的鹅啊!十爷使不得使不得啊!不能拔毛了啊!我的大白啊!”
聪明的路人:“我有一计,咱们去请张副官!”
跑得快的路人:(一路狂奔火花带闪电)“张——副——官——”
张日山黑着脸出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熟练地驱散鹅群,赔了钱,从柳青穗肩上救下那只惊魂未定,一个劲儿哭的受害鹅。
柳青穗醉醺醺地瞅着他,嘿嘿傻笑往他身边靠:“张副官……你怎么那么好啊……我要是个小姑娘……我肯定嫁给你~”
张日山嫌弃的一把将她推开
“别恩将仇报。”
想着把这醉鬼丢别处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张日山咬咬牙,干脆把人拎回了自己家。
他把柳青穗丢进客房,自己赶紧去洗澡,想洗掉一身疲惫和鹅毛。
张日山想不明白佛爷为什么要让自己照顾着点这神经病,这段时间他老婆本都快被掏空了,这个柳青穗是他的劫吧!
小副官委屈,他刚打上肥皂,浴室门“砰”一声被人踹开!
张日山吓得一哆嗦,肥皂掉进了浴桶里。他抬头见是披着被子假装自己会隐身的柳青穗,那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柳青穗!你发什么神经!”
柳青穗闻声一阵,停在了门口。她掀开蒙头的被子,眨巴着迷蒙的桃花眼,目光扫过浴室,然后精准地抓起他放在架子上的干净裤子和贴身衣物,转身就跑!
张日山目瞪口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他着急围了条浴巾就冲出去追,好不容易把那个抱着他衣服傻笑的混蛋逮住,拎起来扔到沙发上,俯身揪着柳青穗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警告
“你最好给我老实待着!否则我就把你扔到大街上去!”
柳青穗意识模糊,却逻辑清晰,一听要被扔到大街上,她是一点不带怕的。
“我……我就是从大街上被捡回来的……你把我扔街上……跟回家……有什么区别?”
“什……什么?大街上捡回去?”
从没听柳青穗讲过自己的身世,冷不丁的突然听说,张日山愣住了。就这愣住的一瞬间,柳青穗手一勾,张日山围在腰间的浴巾,轻飘飘的滑落。
一瞬间,空气凝固。
柳青穗醉眼迷离地低头看了看,皱着眉道:“张日山,你有那么饿吗,身上还绑腊肠…”
张日山脸瞬间黑红交错,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抢回浴巾重新围上。再一看,罪魁祸首柳青穗已经脑袋一歪,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被调戏了的小副官:“………”
他看着柳青穗睡着后才透露出几分乖巧的脸,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心跳也十分快。像是一口气堵着,上不去下不来。
不用怀疑
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