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之任

梵樾站在窗口，俯瞰着宁安城的夜色，双眸冷漠。

“人，是世间最复杂的生灵，自私、嫉妒、愤怒、嗜杀、贪婪……所有的情绪杂念，汇聚一身。本以为只要与人混在一处，无念石所需要的念力， 就能集齐。如今看起来，似乎这白烁才是关键。”

藏山皱眉思忖，“要不，咱们把她绑了吧？ ”

天火无语，“蠢。白烁是城主之女，宁安城是兰陵仙宗的地界，要是动静闹大，此地仙使禀报仙宗，殿主的身份必会泄漏。”

藏山不解，对梵樾说道：“但您可是极域妖王·皓月殿主啊！除非神族复活，如今仙妖两族，没人是您的对手，咱们还用怕兰陵仙宗？ ”

梵樾冷笑，“本殿不喜欢麻烦。冷泉宫和静幽山那些杂碎，四处打听本殿的踪迹，若被他们得知了无念石在我们手中，徒增周折，无聊至极。”

藏山连连点头，“殿主深谋远虑，胸有成竹，属下佩服。“

梵樾皱眉，“本殿要听的，是这个吗？ ”

天火试探，“殿主的意思是，让我们去盯着白烁？无念石对她有反应，难道…… 她身上就有其中一念？”

梵樾不语，淡淡轻哼算是应答。

“属下这就去盯着白烁。 ”天火说道。

天火匆匆离去，藏山嘿嘿嘲笑，一转头，却见梵樾也冷冷睨着他。

藏山一僵，“我、我也去盯！ ”

藏山也匆匆而去。

梵樾垂眸看了一眼手中沉寂的无念石，一脸玩味道：“白烁是吧？有点意思。”

……

堂内只剩金曜御风与重昭三人，重昭眉头紧皱，面露担忧，“昨日我与你师叔观窥息盘，隐隐发现有妖族在宁安城，但还探不到具体所在，重昭，你是负责宁安城的仙使，回去后要多加小心。 ”

重昭：“师父放心，徒儿明白。 ”

金曜欣慰，“这些年，师父最满意的就是你。年纪轻轻，就已成了一城使者， 所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还要交付给你。 ”

重昭正色，“师父可是要徒儿暗中追查无念石的下落？ ”

金曜尴尬，“那倒不是，只是想问问，你那开在城中的馒头铺如何了？最近生意可有盈余。”

重昭愣住，御风实在顶不住这尴尬，开口道：“主要是最近救济人族花费太大，这屋子又着实老旧，还得修缮，所以……”

重昭无奈，“师父、师伯，我们是仙，为何不用仙法……”

金曜说道：“断然不可！百年前仙妖两族休战，约定不能在人族地界使用术法。”

重昭：“可这是在仙族地界。”

金曜打断，“虽在仙族，但“习惯成自然”，若事事习惯依赖仙法，去了人族个不慎便会穿帮，届时被妖族抓到把柄，率先发难，可就完了！”

重昭皱眉，“倘若妖族不遵约定，作乱人间呢？徒儿也不能使用仙法吗？”

金曜淡定一笑，“你且放心，如今妖族几方势力内战不休，就算有迫害人间之心，怕是也没有那个体力。 ”

金曜御风嘿嘿一笑，重昭却始终愁容满面，“师父，徒儿始终觉得无念石的事…… ”

金曜又忽然动情，“六万年前神战过后，众神陨落，自此世间无神！如今天下正道皆系在我们仙门的手中。”

“而你！是为师最为宠爱的关门弟子，天下苍生的重担，只能落在你一人的肩上了啊！”

重昭被说的热血沸腾，急忙起身一拜，“请师父放心，徒儿回去宁安城，一定谨遵师门教诲，不用仙法，经营馒头铺，绝不辜负苍生之重！ ”

金曜满意点头，“想当年，你父母也是领了师门之命去的宁安城，只可惜后来……若他们看到你如今模样，也该是欣慰的。”

重昭：“爹娘未完成的事，我会继续做下去，绝不辜负他们和师门的期望。 ”

金曜拍拍重昭的肩，“却是辛苦你了，孩子，去吧！ ”

重昭行礼，大步离去。

御风一脸嫌弃，“师兄，你总是用天下苍生骗这孩子，真的合适吗？ ”

金曜悠悠一叹，“你又安知，来日苍生之任，不在他身上呢？ ”

夜色中，重昭背影，潇洒非凡。

……

深夜，白烁沉睡入梦，噩梦缠绕，睡得并不安稳。

宁安城的街道上。

小白烁被一群同龄孩子围在正中，孩子们绕着她转圈，口中念着歌谣。

小白烁涨红了脸，闭着眼紧紧捂着耳朵，但歌谣还是不断钻入她耳中。

“金瓜瓜，银瓜瓜，白家出了个大傻瓜！琴棋书画全不通，整天只做神仙梦！娘死啦，姐丢啦，剩个老爹好孤寡！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个灾星呀！ ”

小白烁：“不是！我不是！别唱了！别再唱了！”

小白烁睁眼望去，发现周遭的人已不是孩子们，而是一群成年的男女老少在围着她。

“世上哪来的真神仙！”

“白城主怎么生了这么个二傻子？”

“造孽哟！，如果留下来的是白曦就好了！”

“我看她不是傻子，是疯子……”

白烁大叫一声，“够了！说够了没有！ ”

白烁猛然惊坐而起，已是满头大汗，她一抹汗水，咬牙道，“我就不信我成不了仙！ ”

“今天不羁楼那个大仙怎么看怎么奇怪，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不行， 明日我得再去探探清楚！”

……

白烁刚走出房外，面前就被一只手阻拦。

“小姐，城主说了，禁足。 ”

白烁攀交情，“王伯，你看着我从小长大的，以前我爹责罚你的时候，我可帮过你不少， 通融一下。”

王大爷摆手，“城主之令不可违，回去回去。 ”

白烁无奈，“王伯…… ”

王大爷依旧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回去。”

白烁一叹，转身回房，趁着护卫放松警惕，转身就要溜，哪知王大爷和另一护卫也有准备，无论白烁自如何刁钻角度想要突破，王大爷都面无表情如武林高手一般完美格挡。

二护卫一左一右将她擒住。

白烁哀嚎，“哎呦慢慢慢！ ”

王大爷：“你这点伎俩你打小我就知道？想跑，没门儿。 ”

身后，一道轻笑传来，“阿烁，一样的招式，从小用到大，你也该换换了。 ”

白烁一转头，瞧见重昭，眼前一亮，挣脱护卫朝他跑去，“重昭！你怎么才回来啊！我有大事同你说！”

白烁凑近小声，“单独说。 ”

她白烁眨眼，示意重昭赶走身后两人。 重昭无奈，看向王伯和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