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顶灯忽明忽暗，林夕的指尖死死扣住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在密闭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程野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潮湿的松木香混着血腥味，像根细线勒住她的神经。
“右前方出口，三挡。”他的声音准确的指出每一个指令
林夕猛踩油门，改装跑车的涡轮增压器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后视镜中，林雪的迈巴赫如鬼影般再度逼近，车头灯刺破雨幕
「游戏才刚开始。」
猩红的字迹在视网膜上灼烧，与两年前墨尔本赛道医疗帐篷顶端的警示灯重叠。
林夕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换挡杆在掌心打滑——
“离合器！”程野的手突然覆上她手背，虎口的老茧碾过她指节，强行将挡位推入四挡。
引擎轰鸣的瞬间，林夕听见自己牙关相撞的脆响。
雨水顺着敞开的车窗泼进来，打湿程野的工装裤。
他袖口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暗红色在深蓝布料上洇开，像一朵腐败的花。
“三百米后连续弯道，外内外走线。”
他低头快速划动平板，改装车的全息投影在挡风玻璃上铺开，弯道力线如血管般在雨幕中脉动，
“林雪装了氮气加速装置，别让她切内线。”
林夕的右脚在油门踏板痉挛。仪表盘转速指针擦着红线颤抖，改装车尾翼在狂风中震颤，将雨滴撕成细碎的银屑。
迈巴赫的车头已咬住他们左侧后轮，林雪镶钻的指甲在车窗后若隐若现
“现在！NOW!”
程野突然抓住方向盘往右带。
轮胎擦着隔离带迸出火星，林夕的耳膜被金属刮擦声刺穿。
后视镜中，迈巴赫的车头险险擦过护栏，林雪精心打理的卷发在车窗后早已打乱
“你疯了？”林夕的怒吼混着雨声砸向程野。
“比不过十六岁爆缸还硬闯维修区的疯子。”他勾起嘴角，沾血的指尖划过平板屏幕。
林夕的瞳孔骤然收缩。
“当年你的刹车片厚度少了0.3毫米。”
“有人提前三个月修改了维修记录，把规格参数里的『≥5mm』改成『≥4.7mm』。”
雨刷器在眼前摆动，却刷不净视网膜上重叠的幻影。
林夕看见十九岁的自己蜷缩在变形的驾驶舱，防火材料烧焦的糊味钻进鼻腔，混合着程野此刻身上的血腥气。
“闭嘴……”她的指甲陷进掌心。
“现在这个弯道，”
程野恍若未闻，指尖敲在全息投影的弯心标记上，
“入弯速度比当年快15%，轮胎抓地力剩余38%，而林雪的氮气系统还剩……”
迈巴赫的引擎突然爆发出高频嗡鸣，车头如利刃劈开雨幕。
林夕的视网膜上残留着氮气喷射的幽蓝火焰，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反应——降档、跟趾、反打方向，整套动作比思维快0.5秒。
改装车横甩入弯的瞬间，程野的膝盖重重撞上中控台。
他闷哼一声，左手仍死死撑住平板电脑，鲜血顺着绷带滴落在「林氏集团」的U盘上。
“转向过度！”他嘶声警告。
林夕的视野开始扭曲。隧道顶灯化作无数悬浮的光球，防护栏在雨中融化成沥青色的黏液。
两年前刹车踏板的绵软触感从脚底漫上来，像沼泽吞噬她的踝骨。
“松油门！”
程野的手突然掐住她后颈，拇指按在第三颈椎的凸起处，
“呼吸，三秒间隔——”
氧气猛地灌入肺叶。
林夕在剧痛中清醒，发现改装车正以45度角斜切向弯道外侧。
程野的膝盖卡住变速杆，右手拽着她的手往左带方向盘，工装布料摩擦的声响盖过雨声。
轮胎抓地力恢复的刹那，迈巴赫的车尾灯已消失在弯道尽头。
隧道出口的月光泼进来，照亮仪表盘上跳动的红色警报——燃油即将耗尽。
“前面是跨江大桥。”程野快速划动导航地图，
“林雪不敢在监控区动手，但她会逼你上应急车道。”
话音未落，三枚三角钉突然从迈巴赫车窗抛出。
林夕猛打方向，改装车擦着隔离带掠过，右后视镜在碰撞中粉碎，玻璃碎片划过她脸颊，血珠溅上程野的锁骨。
“低头！”
程野突然按下她后脑。
车顶传来金属撞击的闷响——林雪的钻戒在窗外一闪而过，某种银色装置吸附在车门口。
程野扯开安全带探身出窗，狂风撕扯着他的工装裤，小臂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电磁干扰器！”
他的吼声被风雨割碎，
“她在定位U盘！”
林夕的余光瞥见后视镜。程野大半个身子悬在车外，右手攥着扳手猛砸车门的装置。
雨水将他后背浸透，绷带散开的纱布如在风中狂舞。
跨江大桥的霓虹灯牌撞入视野时，林夕的右脚终于踩死油门。
改装车如离弦之箭冲向断开的施工区，警示灯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雾。
“跳板还在！”程野缩回车内，湿透的刘海黏在额前，
“左侧五十米，旧码头装卸坡道——信我吗？”
林夕的指尖深深陷进方向盘真皮缝线。
桥下漆黑的江面翻涌着漩涡，像父亲冻结车队账户那晚发来的短信：「你永远学不会服从。」
“林夕！”
程野的手突然覆上她手背，体温穿透潮湿的赛车手套，
“绝境时的最优解从来不是刹车——”
“他妈的冲过去！”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
改装车冲上装卸坡道的瞬间，失重感攥住五脏六腑。
月光在挡风玻璃上碎裂成银河，程野的呼吸声近得能数清睫毛。
“收油！抱紧方向盘！”
时间仿佛被拉成细丝。林夕看见林雪扭曲的脸在后视镜中放大，
看见程野染血的指尖在仪表盘上快速敲击，看见两年前那个戴鸭舌帽的机械师在火光中拽住她安全带的手——
原来那道疤是这么来的。
车轮触地的剧震中，改装车如受伤的野兽栽进码头集装箱堆场。
安全气囊爆开的刹那，程野的手垫住了她的后脑。
耳鸣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林夕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额头抵在程野锁骨处。
他的心跳快得不正常，工装裤被集装箱铁皮划开，小腿上一道新伤正汩汩冒血。
“U盘……”她挣扎着去摸口袋。
“在这。”程野摊开掌心，银色金属表面折射着远去的警笛光，
“林雪撞上施工路障了，警察五分钟内到。”
咸涩的液体突然模糊视线。
林夕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只感觉到程野的手在颤抖
那双能修好精密赛车发动机的手，此刻连扳手都握不稳。
集装箱缝隙漏进的月光里，程野忽然抬起她的下巴。
他的瞳孔映着江面渔火，睫毛上凝着血珠：
“当年墨尔本，我本该早点发现刹车片的问题。”
林夕的呼吸停滞了。
“你被救出时手里还攥着半截刹车线。”
他扯开领口，锁骨下方的六角螺母吊坠沾满血污，
“这是我拆下来的最后一颗螺丝。”
警笛声由远及近，程野的声音混着潮汐起落：
“该走了，车体损坏程度不算糟”
集装箱顶传来脚步声的刹那，林夕将车打火
“事情林雪会解决干净的，我们拒不承认就好了”
程野将座椅平摊开
“我还没说相信你，回去还有一笔账要算”林夕冷静的将功能性饮料灌入口中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