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颐檀冲到休息室门口时差点和抱着镲片的宋艺星撞个满怀。
对方踉跄着扶住门框,镲片在怀里发出一阵细碎的嗡鸣。
宋艺言你急着投胎啊?
宋艺言压低声音骂了句,眼角余光瞥见他通红的耳尖,忽然挑眉。
宋艺言成了?
凌颐檀把乐谱往桌上一拍,指尖还在发颤。
凌颐檀她说可以!间奏延长两拍没问题!
宋艺言我就说这招管用吧。
宋艺言放下镲片,伸手去够桌上的可乐。
宋艺言上次让你把改编版《碎光》发她工作室邮箱,你非说太冒昧,结果人早听助理提起过了。
话没说完就被凌颐檀按住手腕。少年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眼睛,声音闷闷的。
凌颐檀可我刚才差点把化妆镜碰倒,还说了半天才想起说正事……
宋艺言那又怎样?
宋艺星嗤笑一声,拧开可乐往他手里塞。
宋艺言你没看见她笑的时候?眼睛弯得像月牙,明显是觉得你有意思。
凌颐檀捏着冰凉的瓶身,脑海里突然闪过温韵接过乐谱时的样子——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指尖划过“间奏延长”那行字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柔软的阴影。
宋艺言对了。
宋艺言忽然凑近。
宋艺言刚才路过侧台,看见沈故了吧?
凌颐檀怎么了,她就在那边。
宋艺言我再去表示一下我的心意啊。
为什么,宋艺言可以这么坦率?
正发怔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温韵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他落下的笔。
温韵刚才忘还给你了。
凌颐檀慌忙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看着温韵指尖捏着的那支黑色水笔,忽然想起这是上次在“夜色”酒吧演出时,她借给他写临时改词用的。
凌颐檀谢谢温老师!
他接过笔时,指腹不小心蹭到她的指节,像触电般缩回手。
温韵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想起沈故刚才贴防滑垫时的侧脸——那时舞台灯光斜斜打下来,在她下颌线投出冷硬的线条。
可指尖捏着防滑垫边角时,动作却轻得像在摆弄什么易碎品。
温韵你们乐队的即兴鼓点。
温韵忽然开口,目光落在乐谱上。
温韵可以试试加入铃鼓的音色,和我裙摆的摆动频率会更搭。
凌颐檀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
宋艺星在旁边偷偷踹了他一脚,用口型说。
宋艺言快接话啊!
凌颐檀我、我现在就改!
凌颐檀抓起笔,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忽然抬头笑起来。
凌颐檀温老师,等演出结束,我能请您听我们乐队的原创吗?就一首,很短的。
温韵看着他眼里跳动的光,想起沈故刚才在记录本上写下的“承重测试三次合格”,忽然轻轻点头。
温韵好啊。
凌颐檀的欢呼声差点掀翻屋顶,宋艺言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跟着扬起嘴角。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落在乐谱上那行新添的铃鼓标记旁,像撒了一把细碎的金粉。
而侧台的阴影里,沈故刚检查完最后一盏追光灯。她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温韵发来的消息。
温韵防滑垫很稳,谢了。
沈故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个简单的句号,意思是她知道了。
转身时,口袋里的向日葵贴纸轻轻蹭过掌心。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存了很多年了。
她抬头望向舞台中央,温韵正在排练旋转动作,裙摆扬起时像朵盛开的白色睡莲。
沈故无声地握紧了手里的设备清单,风从通风口钻进来,吹起她耳后的胶带,露出下面一小块淡粉色的疤痕。
后台的梧桐絮又飘了进来,这次落在了凌颐檀刚才没喝完的半瓶可乐上。
气泡慢悠悠地往上冒,像藏不住的心事,一个接一个地炸开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