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忻在菱花镜前坐定时,金麟台的晨雾还未散尽。铜镜边缘嵌着的牡丹暗纹沾了露气,倒映出身后人月白色的衣角。
秦忻"阿瑶今日不忙?"
她抬手欲取妆台上那把青玉梳,指尖却蓦然被一片温热包裹。抬眸间,只见金线绣成的卷云纹从袖口缓缓蜿蜒而出,勾勒出几分难以言喻的雍容与沉静。

金光瑶"今日无事,正好可以好好陪陪你和阿松。"
玉梳滑入发间的力度恰到好处,挽起的发髻却比平日低了两分。秦忻望着镜中低眉敛目的夫君,他今日未戴软纱罗帽,眉心那点朱砂在晨光里红得惊心。

书房里,沉水香的幽然气息萦绕不散,仿佛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上一层无形的纱幕。秦忻轻轻拾起新晒的昙花,指尖微凉,触碰到花瓣时,那细腻的质感令人心生柔软。她将这些洁白如雪的花儿一一置入青瓷香炉中。
金光瑶“在看什么?”
那温润的嗓音如同微风般轻柔,悄然贴着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与好奇。
秦忻“前几日寄出的信,母亲可曾收到?不知她可有回音?”
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目光落在桌案上那盏微凉的茶盏。
金光瑶“母亲早就回信了,只不过这几日事务繁多,忘记告诉你了”
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秦忻默然不语,只是静静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双映在镜中的眼眸里,似乎藏着未曾说出口的情绪,微弱却绵长。
暮春的雨来得又急又密,秦忻倚在雕花窗边,目光随着那把油纸伞游移。金光瑶的身影隐在伞下,缓步走过九曲桥,雨水打在湖面上,溅起点点涟漪。

金光瑶“再过几日,便是阿松的满月礼了。父亲的意思是,这场仪式不必太过铺张。”
金光瑶低垂着脸,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话虽说得轻巧,可谁人不懂金光善的深意?
自己是他的私生子,一直以来,他投向自己的目光中总是带着几分轻蔑与不屑,那眼神如同利刃,深深刺入心底,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卑微与不配。
若非那场不夜天那次,他或许永远不会认回自己。而今,在金麟台的日子安稳如水只是表面,如今他的孩子也不受重视。
秦忻“嗯,我明白”

秦忻自嫁给金光瑶以来,心境历经了诸多波折。初时,胸中满是怨怼与不甘,恨命运弄人,将她推向这未曾设想的归宿。
然而时光荏苒,岁月如水,那份尖锐的抵触渐渐被磨平。她开始试着去理解,去接纳身旁这个男子,而他也并非全然如她想象般难以相处。
至此,二人之间虽谈不上浓情蜜意,却也逐渐生出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彼此尊重,举手投足间皆带着几分淡淡的默契。如今的他们,竟也可称得上相敬如宾了。
秦忻“过几日,阿姐也会来吗”
金光瑶没有应答,秦忻也识趣地陷入了沉默。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