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秦忻“阿瑶，去吧。”

仅仅四字，金光瑶神色一凝，回过神来。他低垂眼帘，迅速将脸上的细微波澜压下，再抬眸时已挂上那副招牌般的笑容。这笑意如春风拂面，能轻易驱散周遭的寒意，可若仔细端详，那双眼中却透出一丝难以琢磨的复杂情绪。

秦忻静立一旁，目光深沉。她对金光瑶的处境了然于心——自聂明玦那件事之后，一切便无法回到从前。

------------------

聂明玦“金光瑶！”

正低声交谈的二人猛地听闻一声怒喝，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门外。

金光瑶“大哥，怎么了？”

金光瑶带着几分疑惑开口，声音平和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而秦忻则紧张地盯着两人，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游移，手心已悄然攥出了汗。

聂明玦“你出来！”

听到这句话，金光瑶眉梢轻挑，随后迈步随聂明玦走到院外。然而，还未站稳，聂明玦便骤然挥拳，直击他的面门。

金光瑶身形一侧，轻松避开了这一击。他身后的金氏子弟见状，慌忙拔剑出鞘，指向聂明玦。金光瑶伸手虚按，示意他们退下，待众人收起武器后，他才稍稍俯身作揖。抬起头时，他依旧是一派谦逊的模样。

金光瑶“大哥，何必如此？有话好好说。”

聂明玦“薛洋呢？”

金光瑶“他已被关入地牢，终身不得释放。”

聂明玦“当年在不净世，我明明告诉过你，我要让他血债血偿！可你却给他来了个终身监禁？！”

金光瑶“只要他受罚，不能再作恶，终身监禁与血债血偿并无……”

没等他说完，聂明玦冷声打断。

聂明玦“当年在不净世，究竟是谁放走了薛洋？是我的统领，还是你？！”

金光瑶“我没有！我为什么要放走他？”

金光瑶“不过，当初是当初，如今不同。常萍已经翻供，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薛洋屠杀了常氏一族。”

金光瑶“况且，父亲让我留下此人，我实在难以违抗命令啊。”

聂明玦“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一块阴铁吗？”

聂明玦“你重新接纳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金光瑶“大哥，真是父亲的命令，我实在不敢违逆。若你现在要我处置薛洋，我又该如何向父亲交代？”

聂明玦“孟瑶，少在我面前耍花招！你的那套把戏，在我这里早就不管用了！”

金光瑶“我的那套？哪一套？”

金光瑶直视着聂明玦，良久，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金光瑶“大哥，你总说我心机深沉、手段不入流。你说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天不怕地不怕，男子汉大丈夫不屑于玩弄阴谋诡计。”

金光瑶“你是出身高贵，修为高绝。可我呢？我和你一样吗？”

金光瑶“我既无修为根基，也没人教导；更无世家背景支撑，你以为我现在在兰陵金氏真的站得很稳吗？”

金光瑶“你以为金子轩死了，我就顺势扶摇直上了？金光善宁可再接回来一个私生子，也不愿让我继位！”

聂明玦“说到底，你不杀薛洋，不过是为了稳固自己在兰陵金氏的地位罢了！”

金光瑶“当然，我确实不想动摇自己的位置。”

金光瑶“但大哥，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你手上的人命，只比我多，不比我少！”

金光瑶“为何我当初只是形势所逼，杀了几个修士，就一直被翻旧账，至今不休？”

聂明玦“好！我告诉你！我刀下亡魂无数，但我绝不会为了私欲杀人！更不会为了向上爬而杀人！”

金光瑶“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金光瑶“你是不是想说，你所杀之人皆罪有应得？那么，请问，你又是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罪有应得的？”

金光瑶“你的标准真的绝对公正吗？如果我杀一人，救百人，这算功大于过，还是罪有应得？”

金光瑶“欲成大事者，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