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首“只属于我们的歌”

蝉鸣声裹着热浪撞进教室时，苏晚吟正对着物理试卷上的电路图发呆。后颈突然贴上一片冰凉的退热贴，她回头，正对上江御带着得逞笑意的眼睛：“苏老师专心解题，小助教来提供夏日特供服务。”

粉笔灰簌簌落在课桌缝隙里，教导主任抱着教案经过后门时，特意放慢脚步瞥了眼这一幕。自从上次“早恋证据”事件后，他反倒默许了这对“互帮互助”的组合——毕竟江御上次月考数学破天荒考了87分，连物理成绩都挤进了班级中游。

“放学别走。”江御把退热贴的包装袋叠成小方块，压在苏晚吟的笔记本下，“实验室新装了空调，我们去攻克电磁感应？”他故意把“攻克”二字咬得很重，像是要把那些复杂的公式都嚼碎吞下。

苏晚吟刚想点头，前排的许念悠突然转身，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校论坛的新帖：惊！天台惊现神秘吉他声，疑似文艺部秘密排练。配图里，夕阳把天台栏杆的影子拉得很长，隐约能看见一个抱着吉他的白色身影。

“江御，你该不会偷偷在准备……”苏晚吟话音未落，就被对方慌乱摆手打断。江御的耳尖瞬间染上绯色，他抓起课本挡住脸，嘟囔着：“哪有什么秘密，就是随便练练。”可书包侧袋露出的半截吉他拨片，却出卖了他的慌张。

放学后的实验室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江御盯着苏晚吟在黑板上画的安培力示意图，思绪却飘向藏在储物柜深处的吉他谱。那天在图书馆，他偶然听见苏晚吟哼起一首民谣，于是偷偷记下旋律，花了整整三个周末，在音乐教室反复打磨每个和弦。

“江御？”苏晚吟的声音突然放大，“这道题的电流方向……”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江御的手背，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江御猛地回神，却在低头抄笔记时，把公式里的“F”写成了苏晚吟名字的缩写。

窗外的暮色渐渐浓稠，沈知衡突然风风火火撞进实验室：“江哥！学生会来查违规电器，你藏在器材室的吉他……”话音戛然而止，他看着苏晚吟逐渐瞪大的眼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我什么都没说！”

江御的心跳几乎要震碎胸腔。他慌乱间打翻了桌上的烧杯，蓝色硫酸铜溶液在实验报告上洇开，像是一片突然降临的海洋。苏晚吟却没追问，只是默默递来纸巾，指尖擦过他发烫的手腕：“下次再偷偷练琴，记得叫上我。”

深夜的琴房亮着一盏孤灯。江御第无数次按错和弦，琴弦发出刺耳的杂音。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苏晚吟发来的消息：教学楼西侧楼梯间，第三级台阶下。他匆匆跑去，在潮湿的墙角摸到一个铁盒，里面是几包润喉糖，还有张便签：给总跑调的吉他手。

第二天清晨，苏晚吟在校门口看见抱着吉他的江御。他的校服扣子系错了位置，头发翘得像只炸毛的猫，却固执地把琴盒摆在她面前：“昨天说好的，一起练琴。”阳光穿过梧桐树的缝隙，在吉他的金属弦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映得他眼底的紧张愈发明显。

琴房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江御小心翼翼翻开琴谱，第一页夹着片干枯的梧桐叶，叶脉间用铅笔写着：送给我的光。苏晚吟的指尖轻轻抚过琴弦，忽然想起文艺汇演那晚，江御在后台紧张到把胸针别反的模样。

“其实我学吉他，是因为……”江御的声音突然卡顿。他低头拨弄琴弦，前奏响起的瞬间，苏晚吟愣住了——那是她最爱的那首民谣，每个音符都像被揉碎的星光，温柔地落在心上。

琴房的门突然被撞开，沈知衡举着手机冲进来：“校艺术节提前了！下周就要选拔节目！”他的目光扫过琴谱和两人绯红的脸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御哥最近怎么总往音乐教室跑，原来是金屋藏娇啊！”

苏晚吟的耳垂瞬间红透，她抓起乐谱卷成筒敲在陈宇头上。江御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来：“既然时间紧，那我们……”他停顿片刻，喉结轻轻滚动，“前阵子的音乐节我们都一起了……这次还是搭档表演，好不好？”

排练的日子在琴弦的震颤中悄然流逝。每天放学后，琴房都会飘出断断续续的乐声。江御总是笨拙地调整和弦，苏晚吟则耐心地纠正他的指法。有次暴雨突至，雨水顺着窗缝渗进来，两人挤在狭小的琴凳上，听着雨声和吉他声交织成独特的旋律。

艺术节选拔当天，礼堂的聚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江御抱着吉他的手沁出薄汗，苏晚吟递来薄荷糖的手却稳得惊人：“就当是在琴房练习。”当第一个音符响起，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天台练琴时，望着苏晚吟教室的方向，把那句没说出口的歌词，都揉进了旋律里。

表演结束时，礼堂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江御望着台下笑得眉眼弯弯的苏晚吟，突然觉得那些藏在琴谱褶皱里的心事，那些被汗水浸湿的练习纸，都有了最圆满的答案。

散场后，两人并肩走在洒满月光的校道上。江御的吉他盒上挂着新添的装饰——两个卡通猫挂件，正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其实那首歌的副歌部分，我改了歌词。”他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比月光还要温柔，“每个‘你’字，都是你的名字。”

苏晚吟仰头看着他，路灯把两人的影子叠成模糊的轮廓。风穿过香樟树的枝叶，送来远处操场的喧闹。她伸手摘下吉他上的挂件，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下次，换我写一首，只属于我们的歌，好不好？”

江御笑了，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像触碰最珍贵的宝物：“苏老师布置的作业，学生保证超额完成。”月光落在琴盒的琴谱上，那页夹着梧桐叶的纸页微微翻动，露出角落里新写的字迹：心跳的节拍，永远与你同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