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货轮的数据涟漪在视网膜投影里渐渐消散，王倩倩关掉全息投影仪时，窗外的梧桐叶正簌簌擦过创业园区的防弹玻璃。
她将沾着星巴克咖啡渍的企划书翻到第三十七页，铅笔在“校园商业联盟”六个字上重重画了个圈。
“王总，北美分公司的智能织物订单突破两千万了。”秘书的全息影像在青花瓷手链上闪烁，却在瞥见少女腕间隐约透出的校牌时迅速改口：“学……学姐，需要帮您预定校董会议室吗？”
“暂时不用。”王倩倩指尖轻点纳米玻璃，看着楼下抱着快递箱穿梭的学弟学妹们。
那些印着“倩宇科技”标志的包裹在阳光下泛着鎏金光晕，像极了昨夜被粉碎的夜宴图残片。
她转身时，挂在椅背的校服外套突然滑落。
曾宇轩不知何时倚在门边，阳光给他白衬衫上镀了层金边，手里抛接着青铜浑天仪的零件：“我们王大企业家准备回巢当知心学姐了？”
“总得给学弟妹们留点遗产。”王倩倩将企划书拍在对方胸口，青瓷手链撞出清脆的响。
曾宇轩顺势抓住她手腕，指腹擦过那些重组过无数次的量子编码，两人同时触电般松开手。
当天傍晚，校园论坛突然炸开置顶帖。
【商业女王带你日入过万！】的标题下，王倩倩站在纳斯达克敲钟的照片与校园卡证件照并列，量子云契约的虹膜认证标志在帖子里循环闪烁。
还没等她点开评论区，林悦的语音消息就弹了出来：“倩倩你快看三食堂门口的电子屏！”
纳米投影屏前围得水泄不通，赵阳举着改装过的激光笔，正将王倩倩的创业履历逐行涂改：“看看这些所谓的海外订单，谁知道是不是用学生会经费洗钱？”红色光斑恶意地停留在她与曾宇轩的合影上，“搞商业联盟？别是搞小团体分赃吧？”
人群中传来窸窣议论，几个原本在扫码报名的学生悄悄退出了页面。
王倩倩摸到外套口袋里冰凉的量子密钥，那是能实时调取全球交易数据的密匙，却在触及赵阳泛着油光的后颈时顿住。
“数据尘埃会说话。”曾宇轩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他不知从哪钻出来，鼻尖还沾着图书馆的旧书霉味，“但傻子只看得见扬尘。”
王倩倩被拽进枫林道时，腕间的青瓷片正在报警——北美那边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
她望着少年被夕阳染红的发梢，突然想起重生前那个暴雨夜，这个男人也是这样拽着她逃离催债人的围堵。
“你当年在数学竞赛后台怼评委的劲头呢？”曾宇轩突然转身，差点撞上她鼻尖。
三十七种反驳方案在王倩倩舌尖打转，却在对方瞳孔里看见自己紧抿的嘴角，像极了被赵阳篡改的电子屏上那个扭曲的倒影。
深夜的图书馆顶层，全息星图在天花板缓缓旋转。
王倩倩将企划书摊在百年橡木桌上，纳米防弹玻璃外飘着今年的初雪，那些六边形结晶在触地瞬间就化作数据流汇入地暖系统。
“第二十二条细则需要增加量子合约条款。”曾宇轩的钢笔尖戳着供应链管理模块，温热呼吸拂过她耳际，“赵阳今天抹黑你的那套说辞，我在三年前华尔街做空报告里见过完整版。”
王倩倩猛地转头，鼻梁擦过他下颌。
青瓷手链突然投射出七重加密的财务报表，浮空数字像《天工开物》里的纺线穿梭在他们之间。
“所以你觉得我该用这些数据打他脸？”她故意将北美分公司的现金流报表放大到遮住对方整张脸。
曾宇轩伸手穿过全息投影，指尖在触到她发梢时拐了个弯，轻轻点在校徽浮雕的量子接口上：“你知道当年张教授为什么卡我的保研申请吗？他说我太执着于证明1 + 1 = 2。”少年突然笑起来，梨涡里盛着星图的微光，“但你现在要做的，是让所有人相信1 + 1能等于无穷大。”
王倩倩怔怔望着窗玻璃上的倒影。
两个头挨着头的剪影被雪光投在《永乐大典》的仿刻本上，她腕间的数据流正悄然渗入古籍的电子注释系统，将赵阳篡改过的谣言逐帧修复。
第二天清晨，创业园区飘满咖啡香。
王倩倩站在全息沙盘前调试联盟架构模型，曾宇轩带来的牛皮纸袋突然压在企划书上，露出半截糖霜松饼。
“校长特批的量子纠缠教室，”他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但张教授在晨会上说要用传统商业案例考核你的方案。”
林悦急匆匆撞开门时，王倩倩正将最后一段智能合约编码注入沙盘。
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纺织机模型突然吐出丝绸，那些闪着量子编码的布料在空中拼成校徽图案。
“最新调研数据，”林悦喘着气打开平板，“68%的同学担心联盟沦为资本游戏，不过……”她突然噤声，望着王倩倩嘴角扬起的弧度。
“帮我预约张教授的下午茶。”王倩倩将松饼推给曾宇轩，青瓷手链划过晨光，“用他最近在《经济学人》发表的区块链论文作为敲门砖。”
曾宇轩舔掉指尖的糖霜，突然抓住她手腕。
少年掌心贴着那些重组过无数次的量子纹路，声音轻得像图书馆顶层飘落的雪：“你知道对付流言最好的武器是什么吗？”
王倩倩望着沙盘里流转的丝路山水图，任由数据尘埃在两人交叠的掌纹间沉降。
北美分公司的警报器又在腕间震动，这次是智能织物通过了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极端环境测试。
量子咖啡机的蒸汽声里飘着焦糖玛奇朵的香味，王倩倩将全息投影仪对准咖啡馆的穹顶。
三百六十五枚纳米机器人组成的光点开始旋转，在拿铁拉花表面投射出银河系般的联盟架构图。
“诸位请看这个双螺旋模型。”王倩倩指尖轻点，两股数据流突然具象化成缠绕的 DNA 链，“左边是校园创意，右边是企业资源，每处碱基对都对应……”她的话被推门声打断，张教授深灰色的中山装衣角还沾着粉笔灰。
“王同学这套理论，怕是比量子物理还玄乎。”老教授将保温杯重重放在吧台，枸杞在滚水里翻腾，“二十年前我在硅谷见过无数这样的空中楼阁，最后都成了庞氏骗局的遮羞布。”
曾宇轩刚要起身，被林悦拽住袖口。
王倩倩腕间的青瓷手链突然投射出《国富论》的电子残卷，亚当·斯密的钢笔尖正巧点在张教授的论文摘要上。
“您上周发表的《区块链与实体产业耦合性研究》提到……”她将全息影像放大到整面墙，量子编码突然重组为二十年后阿里云工业大脑的架构图，“如果能在校园阶段就建立数字孪生系统呢？”
咖啡馆的智能玻璃突然切换成暗夜模式，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星云在众人头顶爆炸。
王倩倩的声音穿透数据流的轰鸣：“2003 年淘宝网日均交易额不足百万时，谁能预见今天的电商格局？”她突然调出张教授年轻时的演讲视频，画面里三十岁的教授正指着 Windows95 系统说“这就是未来的天花板”。
张教授的保温杯盖咔嗒作响，枸杞茶泛起涟漪映着他抽搐的嘴角。
曾宇轩突然吹了声口哨，全息投影应声切换成二十年后这座咖啡馆的实景——如今空着的卡座位置，正悬浮着“倩宇联盟孵化基地”的鎏金牌匾。
“我的数学建模团队可以提供算力支持。”后排突然站起个戴 VR 眼镜的男生，他手里的石墨烯平板正显示着王倩倩昨夜修复的供应链模型。
三个正在直播的手机默默调转镜头，将质疑者们的表情框进九宫格画面。
王倩倩在拿铁冷掉前抿了最后一口，青瓷手链扫过杯沿时，北美分公司的实时数据突然在奶泡上浮现。
她状似无意地将杯子推向张教授，焦糖拉花正巧组建成教授论文里的核心公式，只是每个变量都替换成了校园联盟的模块代码。
“后生可畏啊。”张教授的保温杯碰了碰咖啡杯，枸杞和拿铁在量子纠缠效应下突然交换了颜色。
老教授惊得扶正眼镜时，王倩倩已经走到门口，校服衣摆扫过智能玻璃上流动的报名二维码。
暮色中的创业园区亮起星链似的路灯，曾宇轩把玩着咖啡馆的量子收银机，突然从找零口抠出枚闪着幽蓝光芒的芯片。
“赵阳改装过的监听器，”他将芯片抛向喷泉池，纳米级自毁程序在空中绽成烟花，“真该感谢他替我们测试安保系统。”
林悦抱着厚厚一沓意向书跑来时，王倩倩正盯着地砖缝隙里游动的数据流。
那些犹豫者的生物信息像磷火般明灭不定，在校园 WIFI 信号里织成犹豫的蛛网。
“其实可以放出北美实验室的……”林悦话没说完就被曾宇轩捂住了嘴，少年指尖的松饼糖霜沾在她鼻尖。
“他们要的是触手可及的未来。”王倩倩突然蹲下身，青瓷手链贴住地面。
地暖系统里沉睡的纳米机器人突然苏醒，沿着地砖纹路铺成微缩版丝绸之路，每个驿站都闪烁着同学们正在运营的电商小店。
曾宇轩的校徽突然发出蜂鸣，他划开全息屏时表情变得玩味：“校长批准了我们使用量子计算机房的申请，不过……”他故意拉长语调，看着王倩倩腕间的数据流突然绷直，“需要先在三个月内搭建好底层架构。”
路灯的光晕里，王倩倩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纳米机器人正沿着她的轮廓编织金线。
她摸到口袋里冰凉的量子密钥，那是能打开瑞士银行保险库的密匙，却在触及林悦手写的意向书时停住。
咖啡馆的智能玻璃突然全部转为透明，映出创业园区最高处那间尘封多年的实验室，锈迹斑斑的门牌上“超材料研究中心”的字样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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