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好渴。”
混沌中，你感觉嗓子火辣辣的痛。
然后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呜！”
感到身体受到了按压，猛的有东西从胃中涌出，胆汁连着一股腥咸味的水一同从你的口中吐出。
“你醒了！！”
你睁开眼时，一个红色头发的男人正满脸焦急的看着你。
但你并没有力气去回应他，只是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刚刚在那个空间窒息的感觉还未散去。
呛咳声撕破喉咙时，你正被红头发拽着往沙滩上拖。咸水从嘴角淌下来，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威瑞克。”男人一边把你在岸上安置好，一边报上名字，虽然此刻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你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红发被海风掀得乱晃，像团没烧尽的火。他手劲大得惊人，攥着你胳膊的地方微微发烫，“再晚一刻，你就成了礁鲨的早饭。”
这句像玩笑一样的话，他说的并不轻松，因为在晚一点，这就可能成为事实了，
你瘫在沙地上，浑身无力，但又本能的大口呼吸，那个叫威瑞克的人一边帮你擦去嘴角以及手臂沾上的污渍，一边大声指挥旁人去找医生，阳光晒得眼皮发疼，脑子里却全是冰水——窒息感还缠着喉咙，像有谁掐着你往深海按。
当你再次睁眼时，
你身处在一间干净利落的病房，这里的生活似乎深处在一种较为原始的农耕状态中，人们还是通过中医药草的方式治病，空气里飘着草药的苦味，浓得化不开，混着点消毒水的腥气，呛得你想咳嗽，却连抬抬喉咙的力气都没有。
“你，醒了？”
红头发垂在眼前，是那种熟悉的颜色，像团烧得半熄的火。你怀疑这怕不是什么小美人鱼的翻版，那你是王子吗？当然如果有时间去思考这个的话，你还是愿意为这样的笑话付之一笑的，而现在你面前的这位男人与眼睛里布满血丝，他似乎几夜没睡一般的守在你身边，当你醒来时，他紧皱的眉头久违的舒展开来，男人的手还搭在你手腕上，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比你浑身骨头缝里钻的寒意要灼人得多。“威瑞克。”他说，声音压得很低，用一种很温柔的口吻在你耳边低语，他或许是知道当初在岸上你并没有听到他的名字，尽管你短暂的醒来过，“我在巡逻时发现你的，就在城外的那片海边，你那时满身是伤……”
你试图坐起来听他说话，但只是动了动手指，就感到指尖发麻，连带着整个身体都颤立起来，触到的被褥粗砺得像砂纸。
“别使劲。”威瑞克按住你想抬起来的手，他的指腹有层薄茧，蹭过你手腕上的绷带时，疼得你倒抽冷气——那里缠着厚厚的布条，渗着暗红的血，一动就像有刀子在往里剜，他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听到你嘶的一声，他连忙将手撤了回来，眼睛里的担忧又继续加重，同时也在不断的道歉，你只是轻微的颔首，表示没关系，又示意他继续说，“你断了三根肋骨，内脏也受了震荡。”他顿了顿，声音沉了沉，“医生说，能活下来是奇迹。”
奇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似乎让你觉得很抵触，明明并不是什么坏词吧？你扯了扯嘴角，却只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眼冒金星。口腔里全是铁锈味，大概是咳过血。身体像块被摔碎又勉强粘起来的瓷，稍微动一下，就有无数道裂痕在叫嚣着疼。多数时候你只能躺着，半梦半醒。
梦里总重复着相同的画面：刺眼的白光；无数道影子在厮杀，兵器碰撞的脆响震得耳膜生疼；还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喊，在崩溃，在大哭，那声音又突然分裂成很多很多道，又熟悉又陌生，每一次梦的结尾只觉得心脏被攥得死死的，喘不上气，然后你又在窒息中醒来。
惊醒时，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冷得人发抖。威瑞克往往就坐在床边的木凳上，红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手里攥着块磨得光滑的石头，大概是巡逻时捡的。听见你的动静，他会立刻直起身，眼里的红血丝比你还重。
“我再帮你换药。”他张了张嘴，大概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就没有说出来，只是提议帮你换药，其实他不敢再去问你梦里的事，因为每次回想的时候你都痛苦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只能力所能及的转移你的思绪，
药膏抹在伤口上时，先是一阵火烧火燎的疼，接着才慢慢透出点清凉。你咬着牙没出声，视线落在他手臂上——那里有道旧疤，从手肘一直蜿蜒到手腕，像条褪色的蛇。他换药的动作很轻，指尖避开最疼的地方，仿佛怕碰碎一件易碎品。
每天唯一能让你从这种昏沉的痛苦里挣出片刻的，是那两个突然闯进来的身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