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掀开沉重眼帘,眼前模糊人影与烛光晃动。
丞相府大公子:马嘉祺…水…
嘶哑破碎的声音几不可闻。
暖意立刻贴近,微凉杯沿小心触唇。温热参汤带着苦味被耐心哺入。起初吞咽伴着撕裂剧痛牵动小腹伤口,他强忍,求生本能压过痛楚。
凌妍绾着简便素色常服,乌发简挽,未施粉黛,眼下淡青影透出疲惫。
马嘉祺的心在极致虚弱里漏跳一拍。
丞相府大公子:马嘉祺(是她?守在这里亲手喂药?)
这认知比痛楚更震惊。喉间一梗,水险些呛出。
凌妍立刻停手,轻拍他胸口,动作不含狎昵,唯有关切。
北凰太女:凌妍妍慢些,别急。
马嘉祺看着她用布巾轻柔沾去他唇角药渍,看她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色——这一切真实得眩晕。他闭眼攒力,声音依旧沙哑。
丞相府大公子:马嘉祺……为何?
凌妍放下药碗,拿起湿帕细致擦拭他额角虚汗,动作无半分犹疑。
北凰太女:凌妍妍自然因为你在这儿躺着。
丞相府大公子:马嘉祺为何…违逆凤后?
丞相府大公子:马嘉祺值得吗?
他直视她侧脸,想找出勉强或算计。
凌妍动作顿住。她忽然弯起嘴角,笑带三分玩味七分理直气壮,打破沉凝。
北凰太女:凌妍妍值得啊~怎么说,嘉祺都是我三媒六聘、昭告天下、明媒正娶回来的正牌夫郎~
北凰太女:凌妍妍夫君有难,我这个当妻主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慵懒尾音带着她平日标志性的调调。
——“明媒正娶回来的夫郎。”
不是“棋子”,不是“马家代表”,更非“可有可无摆设”,而是“夫郎”。这在他早已放弃的身份。
马嘉祺指尖在锦被下猛蜷,苍白脸颊陡然升起异样红晕。
凌妍眼底掠过不易察的微光,但笑容随即隐去。她俯身贴近他耳畔,玩笑尽散,声压低字字清晰撞入他混乱心湖。
北凰太女:凌妍妍更何况,我知道父后如此在意这‘皇嗣’,无外乎想更快得个更听话、更好掌控的傀儡。
她靠得太近,温热气息混幽香拂过他颈侧。
北凰太女:凌妍妍婴儿总比成年人容易拿捏得多。
马嘉祺几乎凭本能发问,声带伤病沙哑与不易察的颤。
丞相府大公子:马嘉祺所以,殿下以前……都在伪装?所有骄奢跋扈、离经叛道,皆表象?
寝殿空气骤凝。
凌妍妍内心OS该死!分析局面时说溜嘴了?!这男人怎总抓关键!
她看他那双锐利清透、不得答案不罢休的眼,骑虎难下的僵硬感让她别扭。
北凰太女:凌妍妍也…不能算完全伪装吧!毕竟…
她深吸气挺直腰背,下巴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重拾那玩味无赖调调,眼神刻意瞟过他苍白俊颜,加重语气。
北凰太女:凌妍妍——图皇夫美色这点,本殿可不是装的!这绝对真心实意,掏心掏肺!
丞相府大公子:马嘉祺图…美色?
丞相府大公子:马嘉祺还是掏心掏肺???
……
与此同时,深宫另一端。
椒房殿最后一盏长明灯火苗在穿堂风中摇曳,将凤后马澜映在墙上的影子拉扯扭曲庞大。
一道几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滑过重重帷幕,最终距凤后三步之遥单膝点地。他垂头,宽大黑斗篷严掩面容,只露线条紧绷下颌,以及斗篷下隐约勾勒的极佳肩背轮廓与劲瘦腰线。
“你来了。”
马澜声不高,未转身,背对来人,指尖无意识摩挲袖口金线凤纹。
“本宫需要一个解释。”
地上人影纹丝不动如石雕,唯斗篷细微褶皱显其非死物。
“说话!”
“你当时就在太女府!你有千百种方法让张真源晚到一步,为何不动手?!”
斗篷下身体几不可察绷紧一瞬。
马澜死盯那团沉默黑色,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半晌,滔天怒意奇异地收敛,化作混合疲惫与极度失望的冷笑,冰冷刺骨。
“呵…好,好得很。我这女儿,真是翅膀硬了,越大越不省心。从前不过贪图男色荒唐任性,如今倒好,敢公然忤逆本宫,屡次三番不听我话!为一马嘉祺,竟敢…”
他顿住,语气带难以置信与一丝忌惮。
“……竟敢拿她自己的前程和本宫叫板!”
凤后目光如实质探针穿透黑暗,细细描摹斗篷下沉默身体。即便裹宽大黑袍,那挺拔脊背线条、流畅肩颈轮廓及跪姿中透出的严苛训练力量感,难以完全掩盖。
马澜视线带评估货物的审视,最终落那人低垂头顶,语气陡然转柔。
“本宫让你准备的药浴…可有每日按时泡过?”
???……嗯。
那药浴乃马澜亲配秘方。
效用有二:
其一,以霸道药力伐毛洗髓,令肌肤日益细腻光滑触感如玉,只满帝王权贵病态感官欲;其二,药性极其狂暴,能强行打入骨髓深处,野蛮改造内腑气血,将其调理成极度适宜孕育子嗣的容器,极大提升受孕几率。
代价是——
每次浸泡如置滚油地狱,全身肌肤寸寸灼烧,骨缝渗冰寒刺骨剧痛,非意志极坚韧者难承受。
马澜唇角缓缓勾起丝满意弧度。
“只要你帮本宫完成那事…你心心念念的家人,自然能团聚。本宫金口玉言,从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