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达克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吹醒,窗帘猎猎作响。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窗户没关紧,风正从缝隙中灌进来,带着昨夜雨水的凉意。
无奈的他翻身下床,关窗户,关完窗户他缓步下楼,意外发现小坏居然早已起床,还为他做了早饭。这令达克斯感到无措。
看到达克斯下楼的小坏叫他:“上校,快洗洗吃早饭。”达克斯还未从小坏的转变中反应过来,小坏就已跑到达克斯身后推他催促:“快点,快点”
达克斯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去洗漱了,洗漱后坐在餐桌前吃小坏做的早餐,不得不说味道还不错。
“上校”
“嗯?”
“我可以跟着你一起上班吗?”对于小坏的这个要求,达克斯缓缓点了点头,“好耶,和上校一起。”
达克斯带着小坏去了自己工作的军队,在这期间小坏一直在看达克斯怎么工作,就这样一直陪伴了三个月,直到落地窗外渐渐飘起白雪,达克斯对杰克陪自己这么久自己什么都没有给他感到愧疚,在一天下班时去了花店。
达克斯在花店里挑选了很久,最终选了一束蓝玫瑰。那抹幽蓝在绿叶间静静燃烧,像一段不肯熄灭的过去。他低头嗅了嗅,其实没什么香味,却仍把花束贴在胸口,仿佛那是一句留下的道歉。
达克斯回家,推开门,屋内暖光洒落,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看到小坏正在给他倒水,小坏看到他回来将水端来过来,看到达克斯手里的花先是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将水塞给达克斯,抱着花跑上楼了。
达克斯摇了摇脑袋:“这孩子到底怎么了?”说罢叹了一口气,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刚咽下,喉咙便像被火钳夹住。达克斯猛地弯腰,一口鲜血喷在地板上,猩红中带着诡异的蓝丝。杰克站在楼梯口上,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表情,仿佛等待这幕已久。达克斯想抬头质问,可第二口血已涌上舌根,顺着下巴滴落,在衬衫前襟绽开一朵暗红的花。灯光映得他瞳孔收缩成针尖,映出杰克指尖轻敲木制楼梯的细响——咚,咚,咚——像送葬的节拍。
楼梯口上的小坏冷声道:“我的野心从始至终都是权,你也莫怪我,在那夜你与好友商量要除掉我,我就知道你也不能留。”
达克斯昏迷不醒,静静躺着,呼吸微弱,仿佛世界与他无关,时间也停滞了。
当达克斯再醒时,已是三天后,正处在阁楼,杰克已经接替自己的职权,成为了新的掌权者,成为新掌权者的第一天就找了一个不痛不痒理由除掉了那个与自己讨论如何除掉杰克的人。嗯……这都是他听杰克说的,杰克并没有对他下死手,反而每天都要来阁楼找自己说话,要问说的什么呢,无非就是些: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我恨你!你去死啊!”
要说为什么不反抗……那是因为达克斯眼盲了,一个盲人又能做什么呢……
从刚眼盲时的雪花纷落,到半个月后的一片白雪皑皑,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甚至不知白昼黑夜,浑浑噩噩……
又是熟悉的气息,是的,小坏又来了。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理我呢?”小坏心情复杂的问出这句他早已问过无数次的话。
像往常达克斯并不会回答他,小坏也并不抱希望达克斯会回答他,可出乎意料的达克斯用他那沙哑的嗓音道:“你想知道?”
“……”轮到小坏沉默了,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很想知道,他将身体凑近准备听解释。
“因为我爱的不是你啊……”声音凄凉,已经听不出生气,只有死寂。
“你胡说!你胡说……那你为什么要送我玫瑰。”(那你为什么要爱我)
“因为玫瑰花艳丽,开的正艳。”(少年太过耀眼,风华正茂)
“可玫瑰花终要枯萎。”(可你的爱会消失)
“花只会绽放一时,不在于花枯萎时什么样子,在开放时什么样子,你不看它开放时的样子,怎么会知道有多美。”(爱重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你要记得你曾拥有,你没被爱过,怎么知道我之前的行为是在爱你)
“我不管!你对我好那就是爱!”要不是小坏最后的怒吼,前面的对话还以为达克斯在教小坏道理。
“你靠近一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达克斯声音已经沙哑的几乎没办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小坏缓慢靠近,想听达克斯口中所说的秘密。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他……你拙劣的演技,在我面前不值一提……毕竟谁会不了解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呢?更不用提你来到他身体里第一次吃饭时,吃了那盘他最讨厌的菜,”从听到达克斯所说的第一句话,小坏的瞳孔猛地缩小“那天我并没有想杀你,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坏孩子,可我还是想试试,把你改成好孩子,但貌似我错了,你依旧不听话。又可能我存有私心吧,我的爱人死了,可他的心脏仍在胸膛炽热跳动。”
达克斯将头靠在了小坏肩上:“我一遍又一遍的劝告自己,你不是他,他死了,可他的心脏还在跳动……我恨你!恨你为什么要毁了这一切,我真的快疯了!所以你活下去好不好?带着那颗心脏一起……”说到最后字字泣血,声音像是破掉的风管,有崩溃亦有乞求。
达克斯说完把头靠在小坏的肩上养嗓子,仿佛只是累了,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栖息。夜很静,连风都小心翼翼,不敢惊扰这一刻的寂静。
可不知过了多久,小坏忽然觉得衣袖有些湿。不是眼泪,是更黏稠、更温热的东西,缓缓地渗进衣料,贴着皮肤,像一条不肯冷却的溪流。
他低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见那只垂落的手腕上,一道细长的裂口,像一朵悄然绽放的暗色花,边缘已经凝固,却仍固执地渗出最后一丝温度。
“……上校?”他轻声问,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钝物堵住。
没有回答,只有那颗靠在他肩上的头,随着他颤抖的身体,微微滑动了一下,像是最后的依偎,又像是无声的告别。
他伸手去摸,摸到的是熟悉的鬓角,却不再有呼吸的温度。像睡着了一样,只是再也不会醒来。
他凝视看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嗓音道:“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