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克斯死的时候，雪下大了，这场大雪掩盖了死亡，让本该身体温热人，变的冰冷。
“我该死吗？”从温热的液体粘在身上时，他就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
他本想将达克斯也做成标本，但到最后只是一副普通的棺椁，一块墓地就不再有更多了……
他始终不明白，自己该死吗？又该怎么死？答案很快就会展现在他面前。
达克斯下葬后的俩月，雪停了春来了，他坐在达克斯的旧椅子上，处理公文，“砰”的一声，是之前自己画的那张画，小坏捏了捏眉心：“它怎么掉了。”话罢起身准备挂上，才发现里面有封信。
他瞳仁缩小，急忙打开，内容如下：
坏孩子：
我不怪你，你对爱一字有太多不懂。你知道为什么你觉得我在爱你，那是因为他也很爱你，不是吗？他对你很好，让你这样性子的人，从未感到孤独。你回去好好陪他吧。
不要过意不去，小好的性子我知道的，他定不想看到你用他的身体这般对爱人。
再见……我的小坏。
达克斯留
“……”小坏站在原地，像被一枪打穿了太阳穴。
他以为自己已经驯服了悲伤，像驯服一只野狗，用时间、用工作、用沉默，一点点把它饿瘦、锁紧、关进笼子。可这一刻，那笼子被一脚踹开，猛兽反扑。
小坏跪下来，喉咙里发出一种不像人的声音，像是被活剥了皮。手指死死攥着那封信，指节发白，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他哭得像第一次知道达克斯死的那天一样，不，更凶——因为那天他还有资格崩溃，现在他连崩溃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骗我……”他嘶吼，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哪来他妈那么多圣母？你以为自己装的很大度！”
他像疯了一样把画框旁的书架推倒，书砸下来，像雪崩。小坏跪在废墟里，把信按在胸口，像按着一个炸弹，炸得他五脏六腑都烂了。
他以为他忘了，其实他只是把记忆埋在了最深处，像埋一具尸体，不看不闻不问。可这封信，是那只从土里伸出来的手，一把攥住他的脚踝，把他拖回坟场。
他哭到干呕，吐出来的全是空气。他抱着那封信，像抱着一个已经烂掉的自己。
“小迟（这里指小坏原本时空的爱人，小迟是小坏对他的爱称）……”他喊，声音低得像耳语，“我快忘了你……”
可屋里只有回声，像一口井，深不见底。只留一人的独角戏演到末尾。
后来，小坏把信烧了。
火光照在他脸上，像一场迟到的日出。
他没有哭，只是看着那纸一点点卷起来，变黑，飞灰……
过了很久，约莫着有五六年了，是一年清明，小坏终于打败了心中的愧疚，决定去祭拜达克斯。雨下得像是故人轻声说话。
小坏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墓园最角落的那块碑前。碑边因长时间无人祭拜，长满杂草，墓上没有照片，只有三个字——
“达克斯”
“我来了，我不想欠你”他说，声音轻得像怕惊动土里的人，“没带你喜欢喝的咖啡，店关门了。老板死了，去年冬天，脑溢血。”
他顿了顿，像汇报工作一样，继续说：
“我请退了，这上校当久了，就一点意思也没了……”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伞沿，也打湿了他的裤脚。他没躲，像甘愿被雨钉在原地。
他伸手，指尖划过碑上的名字，像划一根火柴，却怎么也点不着。
“我快……记不清你们了。”
他停住，喉结动了动，像吞下一口玻璃碴。
“你别怪我，”他喃喃，“我真的……有在好好活。”
旁边突兀传来声音：“不怪你？你不觉得很好笑吗？你拿的花甚至都不是他喜欢的！”
“谁！”小坏猛然站起，瞧见旁边站着一位与他长得一样的人。
“你觉得呢？！”那人面目狰狞，像隐忍了不知多久，好不容易爆发。
小坏想反驳的话到了口边有咽了下去，平淡道：“我知道你，你是他的好孩子。”
“他喜欢向日葵，不喜欢你手中的玫瑰！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小好下了逐客令。
可偏偏，达克斯将小坏的话少纠正了：“你说我有错吗？”
“对！错到离谱！”这无非就是将熄灭的火给点燃。小好追问“我总得知道上校是怎么死的吧？！你说吧。”
“自杀。”
“自杀……嗯……你可以死了！”这一枪带着极重的私人恩怨。
小好指尖一颤，袖口滑出那柄旧枪，像取出尘封的仇恨。扳机落下，声音轻得像折下一截枯枝。在白衬衫上晕开成小小的红梅，像他去年窗前行过却未拾起的落花。
“杰克？杰克？”眼前浮现出一张熟悉的人脸，是……谁？
“你想什么呢？”嘴比脑子快，身体本能回了一句：“亲爱的别闹。”那人压根没有料想到他会回话。
“呦！你怎么舍得说话了，还叫亲爱的，咱俩刚在一起的时候，你都没这样叫过。”奈布恨不能扒开杰克的脑子看看他现在在想什么。
“奈……布，我爱你。”
“你睡疯了？”
“没有，我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害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我能抱抱你吗？”奈布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冷漠一言不发的杰克突然抱自己。
杰克趴在奈布肩膀上，抬头看到了窗外的小好与达克斯，小好在比手势『看到你幸福，我很开心，一定要白头偕老』他又望向达克斯，达克斯只是朝他点头微笑了一下。这时怀里的人开始反抗了：“杰克！你抱的我喘不过气！”杰克看着奈布轻声道：“嗯，那你松点。”当他再抬头时，窗外只剩初雪哪还有人影，一切就像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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