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阁的观星台悬浮在九霄之上，七十二根青铜柱缠绕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一颗修士头颅。叶辰踏着虚空拾级而上，脚下云海翻涌如母体溃烂的伤口。
"止步！"四名星使从天而降，面具下传出机械般的声音，"擅闯巡天阁者，诛九族。"
叶辰轻笑，指尖划过腰间桃木钉。钉身血迹未干，那是他用苍梧山三百村民精血绘制的逆鳞阵图——以凡人之躯弑神，需以凡人之血为祭。
"让路，或者……"他摘下斗篷，白发在罡风中狂舞，"成为路。"
（一）踏天阶
第一星使的剑光劈开云层时，叶辰消失了。不是瞬移，而是他的速度超越了光阴——桃木钉穿透星使眉心，钉入观星台基座的刹那，其余三人已化作血雾。
"逆命经·刹那永恒。"叶辰拔出染血的木钉，身后浮现玄霄残影，"老伙计，这招可还入眼？"
玄霄虚影却指向苍穹。云层之上，伪阁主林青崖正俯视战场，复眼流转着母体特有的琥珀色光晕："不愧是第九十九次轮回的完美容器，可惜……"
他抬手轻点，拴在青铜柱上的头颅齐齐睁眼。七十二道怨魂化作锁链，瞬间贯穿叶辰四肢！
"你当真以为，我会毫无准备？"伪阁主落在叶辰面前，触须刺入他的太阳穴，"让我看看，这次轮回你藏了什么底牌。"
记忆洪流汹涌而出：苍梧山脚的木雕、青铜匣中的命书、苏璎珞腕间银铃……突然，伪阁主发出惨叫——叶辰记忆最深处，竟藏着半截惊鸿剑魄！
"你故意让我看这些！"触须焦黑断裂。
叶辰舔舐嘴角血渍："不然怎么找到命书核心？"他腹部裂开，手捧跳动的心脏——那上面缠满金色丝线，每一根都连接着虚空中的母体残躯！
（二）命书现
观星台轰然崩塌，露出下方血色漩涡。漩涡中央悬浮着真正的《苍梧命书》，书页由人皮装订，墨迹是凝固的魂血。苏璎珞被钉在封面，三千青丝化作连接母体的血管。
"叶辰……"她艰难抬头，"书脊……刺书脊……"
伪阁主的触须洞穿她的喉咙。血珠溅在命书上，竟浮现出叶辰前世的画面：虚空决战时，有根触须悄悄缠上苏璎珞的脚踝——她早被母体寄生！
"惊喜吗？"伪阁主撕开人皮面具，露出布满肉瘤的真容，"你每世挚爱之人，都是母体分身。"
叶辰的瞳孔彻底化作血色。桃木钉暴雨般射向命书，却在触及书页时被苏璎珞的身体挡住。她胸口插满木钉，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动手……我本就是……囚笼……"
惊鸿剑魄自叶辰眉心飞出。这一次，剑光没有斩向敌人，而是贯穿了他自己的心脏！
（三）斩前尘
心尖血染红命书，前世记忆如潮水退去。叶辰看到初遇苏婉儿那日，少女裙摆下闪过触须阴影；看到林青崖"战死"时，有肉芽钻入苏璎珞的后颈……
"原来所有相遇，都是宿命算计。"他握住插在胸口的剑魄，生生扯出魂魄，"那就用这九十九世痴妄——"
魂魄离体的刹那，命书疯狂翻页。每个字都在尖叫，每滴墨都在燃烧，苏璎珞的躯体开始膨胀，皮肤下凸起无数挣扎的人脸。
"斩前尘！"
叶辰的魂魄化作万丈刀芒。这一刀斩的不是敌人，而是缠绕自身的情丝——与苏婉儿的青梅竹马，与林青崖的亦敌亦友，与苏璎珞的生死相托……尽数灰飞烟灭！
伪阁主在刀光中融化，声音却带着得逞的狂笑："无情道成，母体当立！"
（四）众生相
命书焚毁后的灰烬里，升起七十二盏魂灯。每盏灯芯都是个熟睡的婴儿，脐带连接着母体残躯——这才是真正的命书核心，历代逆命者的转世胚胎！
叶辰的刀停在最后一盏魂灯前。灯芯婴儿眉心的金痕，与他前世如出一辙。
"杀了我，母体重生；不杀，这些魂魄永世为奴。"婴儿睁开复眼，"你选哪个？"
魂灯突然映出苍梧山景象：村民们正在重建祠堂，孩童追逐嬉闹，叶小安的二虎弟弟举着木剑高喊"我要当大侠"……
刀锋颤抖了。
三百年来第一次，修罗的刀有了迟疑。
（五）逆鳞阵
"选第三个选项如何？"
苏璎珞残破的躯体突然开口，双手插入自己胸膛，扯出跳动的母体核心，"以巡天星使苏璎珞之名——启阵！"
桃木钉从叶辰怀中飞出，钉入她周身大穴。苍梧山三百村民的虚影浮现，每个都是叶辰轮回中救过的面孔。他们手挽手唱起古老的镇魂谣，歌声中，逆鳞弑神阵终于完整显现——以情为刃，以念为鞘，斩天道不斩苍生！
"不！"母体核心在歌声中龟裂，"你怎么可能挣脱控制……"
"因为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苏璎珞在消散前微笑，"我就不是苏璎珞了。"
最后一盏魂灯熄灭时，叶辰接住了坠落的母体核心。那团血肉仍在蠕动，却发出少女啜泣："叶辰哥哥，好疼啊……"
（六）终局始
巡天阁坠入云海，青铜柱上的头颅尽数安眠。叶辰坐在废墟间，掌心躺着两枚碎片：一是苏璎珞的银铃，二是母体核心残片。
"你本可以成为新天道。"林青崖的残魂从瓦砾中飘出，"为何选择最蠢的路？"
叶辰望向苍梧山方向。朝阳正从祠堂升起，叶小安带着孩童们放飞纸鸢，那些纸鸢上画着持剑斩天的英雄。
"因为有人告诉过我……"他将银铃碎片撒向人间，"天道应该是晴空下的纸鸢，不是血海里的王座。"
残魂愣怔片刻，突然大笑消散。而在他看不见的云端之上，新的青铜匣正在凝聚，匣面浮现一行小字：
"第一百次轮回，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