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 年,榕城的夏日酷热难耐,蝉鸣于枝头喧嚣,似在宣泄其最后的时光。小黄狗热得直吐舌头,一切皆显得如此静谧祥和。
可今天对于许知遇来说,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怀的痛,那个乐呵呵慈祥有趣的小老太从此不见了。
葬礼丧办的简朴,小老太一生也追求从简,火化后她成了小小的木盒子,从火葬场出来后,许知遇一路上抱着小木盒子,眼神呆滞木讷,龟裂的唇痕起了一层死皮,一路上许知遇默不作声,怀里的小木盒子也越抱越紧,就像小老太从前抱许知遇刚出生时那样。
或许,这样自己才会心安些。
客厅里气氛 凝重,小老太的照片从彩色变灰白色,相框摆在柜台中央,许父看了眼,走到外面抽起了烟,眼底猩红,血丝布满,吐出一层又一层的烟圈,许母无声啜泣,似是诉尽不平。
“知遇,你外婆已归西,到时候你跟着我和你妈去市里生活,我和你妈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凑了个房子的首付,看看这屋子里面你还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过两天我们就回家。”
许知遇没有答复,她径直抱着怀里的小木盒子走到卧室,轻轻把小木盒子放在床上开始收起东西,那些全是小老太生前给许知遇织的小东西,还有小老太一针一线给她织的毛衣鞋垫等,都整齐放在柜子里面。
收拾完后,许知遇抱上这些东西来到了客厅,父母都在。
“现在就走。”
冷漠疏远,没有一点生气,夹杂着一丝委屈都萦绕在四个字里。
“知遇,你不再看看吗?”
许母擦拭着泪角,腥红肿胀的眼睛与许知遇对视。
“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外婆的骨灰盒放在卧室里面,你们记得拿。”
许母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许知遇的心里难受但也没过多问什么。
“走吧,岚蝶,知遇心里难受,咱就听她的吧,日子总要过的,妈在天之灵,也安息。”
许父轻声细语安慰着许母,他心里也难受,但对于至亲的生死离别总要经历,日子也要照样过下去。到了下午,父母开车去了市里买的新家,许母把许知遇引到房间后,许知遇直接进入房间,用力把房门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许母被吓的不知所措。
“在我没愿意出来时,别喊我。”
“许知遇!我是你妈!你闹什么脾气,你外婆也是我妈,你难受我也难受......”
无休止的争吵让许爸头疼不已,他的女儿他能不清楚吗?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只能用自我封闭的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而这天,刚好是许知遇的生日。
亲人的离去并非短暂的骤雨,而是一生的阴霾,肉体的消亡意味着一个人生命的终结,人们铭记他的是他赋予人们的深刻印记,是时不时在无意间忆起的美好岁月,会在恍惚间感觉他并未远去,只是换了一种形态存在,是人们记忆深处的无尽思念,是潜意识里认定他始终都在。
此后的漫长岁月,许知遇鲜少再庆祝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