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罡风卷过青石祭坛,马群耀眼前闪过林祎凯飘散的衣角。蚀骨灼魂的剧痛好像骤然消失,他望着那道即将没入阴阳转轮盘的清瘦身影,放弃挣扎,任由阴阳转轮盘剥离他的生魂。
"臭小子!"罗中范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养了那么好的徒弟竟被他惦记上了。
太极阴阳鱼轰然转动,林阳的咒语化作九道金纹缠绕盘身。万千流光自青铜卦象中迸射,映得往生殿四十九根蟠龙柱忽明忽暗。那些斑驳的画面快如暴雨击打琉璃瓦——青衫少年执伞走过石桥、玄甲将军跪碎护心镜、染血的婚书在火盆中蜷曲成灰......
"竟然还能追溯因果!"罗中范的惊呼带着三分惊叹。他瞥见林祎凯的魂魄突然剧烈震颤,那些飞掠而过的光影竟如千军万马踏碎识海,在白衣公子的眉心凝出朱砂般的往生印。
却见那马群耀的魂魄早已化作流光,与林祎凯的灵体纠缠着坠入八百年前的江南烟雨。
……
铸剑池沸腾的血水中,林祎凯踩着九百九十九具剑奴尸骸仰天狂笑。八百年前的他红衣猎猎,眉心堕仙纹烧得比熔岩更艳,脚下浮尸竟都生着与马群耀前世七分相似的面容。
"萧大将军又要来当救世主?"林祎凯指尖缠绕着咒怨凝成的血藤,缠住被钉在诛仙柱上的萧驰。他故意俯身咬破将军喉结,将魔种顺着鲜血渡入对方灵脉,"甘愿跳进我的焚魂阵,你追我追的还真是锲而不舍!"
记忆幻境突然扭曲,转轮盘外众人看见更多血腥画面——宋国二十年的戏楼里,林祎凯扮作旦角毒杀满堂权贵;秦国边关的烽火中,他亲手打开城门迎蛮族铁骑;更久远的上古时期,竟是他在不周山斩断了登天梯。
马群耀的魂魄在记忆洪流中嘶吼,前世画面却愈发残酷。萧驰被魔种侵蚀的躯体正在魔化,手中龙鳞剑却始终不肯刺向林祎凯心口:"你腕间镇魂玉还在发烫...,你明明在哭..."
"蠢货!"林祎凯突然震碎周身血藤,反手将魔剑捅穿自己丹田。滔天魔气中浮现出被铁链洞穿的琵琶骨——那里扣着九重禁制金环,与他今世锁骨处的淡红胎记一模一样。
最后一世,马群耀将千年修为化作漫天星火,硬生生涤尽林祎凯周身翻涌的魔气。魔纹褪去的瞬间,他剜出半颗灵核护住林祎凯一缕残魂,又逆天而行,以命格气数为祭向九幽借来轮回契。当婴儿啼哭刺破子夜时,酆都万鬼竟攀着血色月光爬满产阁檐角,九重天雷追着新生儿的胎发劈了整整三宿。
泛黄的溯世镜还在嗡鸣,林祎凯盯着镜中那个瞳染赤焰、剑挑苍生的魔尊,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血肉里。身侧的马群耀却眉目沉静如古潭——他的灵识深处始终烙着三百世轮回罅隙间的所有记忆,记得白衣剑客怎样在桃林里挽出第一个剑花,记得小鲛人尾鳍拂过珊瑚时泛起的珠光,更记得每一次生死劫数降临时,对方魂魄碎在自己怀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