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侦攥着腰间半露的短匕，靴底碾过青石板路的碎苔，早将身后那两道黏腻的气息记在心里——从西街的绸缎庄到东市的茶汤摊，那两人始终隔着丈许距离，袍角扫过地面的声响，在喧闹中竟格外清晰。他眼底冷光一闪，故意顺着墙根拐进那条堆满旧木箱的窄巷，靴尖在巷尾的砖墙前稳稳顿住。
“没路了。”林阳压低声音，青色锦袍的袖口蹭过墙角的蛛网，语气里带着几分迟疑，手中的折扇无意识地敲着掌心。
“不可能！”郑明心快步跟上，月白长衫下摆沾了尘土也顾不上拍，“我分明见他拐进来，这巷子连个狗洞都没有，难不成他还有穿墙术不成……”
“可能在外面的巷子里，再找找！”
王慧侦握着匕柄的手松了半分，紧绷的脊背缓缓舒展。原来是跟在罗中范身边的那两个人。
方才他指尖已将匕鞘顶开半寸，若当时转身便刺，此刻这巷子里早该溅上鲜血。
王慧侦想还好自己手没有那么快，要是真动手杀了这里两个人罗哥不得恨死我。
王慧侦原是看见罗中范出门想跟去看看，没想到后面跟了两个小尾巴。他按照罗中范走的方向跟过去，一路边走边看罗中范在不在。
终于到了一处荒凉偏僻的地方，罗中范正在挖坑，旁边还躺着几具尸体。
王慧侦非常不见外的直接凑上去跟罗中范打招呼：“范哥，我来帮你吧！”
罗中范将挥舞的锄头停下，目光便被那抹骤然出现的锁定了，他暗想这不是推翻乌雅束统治的幕后推手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立在坟前的老槐树下，一身宝蓝织金锦袍衬得身姿挺拔，领口袖缘绣着繁复的云鹤纹，金线在斑驳树影里泛着柔光；腰间系着双鱼衔珠的和田玉扣，玉质莹润，随着他轻缓的呼吸微微晃动，撞出细碎的清响。墨发用一支累丝嵌翡翠的发簪束得整齐，仅几缕软发垂在耳畔，衬得那张脸愈发肤白如玉，却无半分脂粉气。
他身形挺拔如青竹，站在河边的泥地旁，锦袍下摆虽沾了星点泥尘，却丝毫不显狼狈，反倒添了几分烟火气的鲜活。最是那双眼睛，黑亮得像浸了月光的黑曜石，眼白澄澈如瓷，望过来时带着贵公子特有的清傲，却又无半分骄纵，只余少年人独有的纯粹透亮，仿佛将世间纷扰都滤在了眼底之外。
说话时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袖口滑落间能瞥见内里衬布的暗纹，处处透着精致讲究，却又在那份沉稳气度里，藏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明亮劲儿。罗中范瞧着，忽然觉得这搅动风云的力量，倒比传闻中更像一捧初融的雪，裹着贵气，却也带着能化开坚冰的暖意。
罗中范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继续挖坑，少年没有锄头，便用自己的佩剑帮罗中范松土。
两人一会儿便挖好了坑。罗中范又去找来一些柴火放在那几具尸体上。
这时王慧侦才认出来这好像是乌雅束老婆还有那个孩子的尸体。他记得兀术派人把他们的尸首扔在乱葬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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