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行朗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咚、咚、咚……那声音缓慢而低沉,仿佛深夜里心脏不安的跳动。他抿紧嘴唇,眉头微蹙,眼神游离不定,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扯着。良久之后,他终于泄气般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了笔。
当笔尖触碰到纸张的一刹那,沙沙声悄然响起,这细碎的声音竟让他的心猛地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他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放下笔,目光转向抽屉的方向。
拉开抽屉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墨水香气扑面而来,淡淡的,却足以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映入眼帘的是整整齐齐排列的一叠信封,每一个信封下面都压着一张洁白无瑕的信纸,看起来就像从未被人碰触过一样,干净得有些不真实。他的视线扫过去,又回过来,确认这些信纸果然全都毫无二致——连纹理都像是用同一个模具刻出来的。他皱起眉头,指尖轻挑,抽出其中一张。
指尖刚一接触到纸面,那种细腻光滑的触感便传遍全身,可不知为何,这张纸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冰冷,直沁进骨子里。
自己早就在无数个夜晚反复思量的话语,却在提起笔的那一刻一句都说不出来。笔尖点在纸上,浓浓的墨水晕开,杜行朗看了看晕开的墨迹,皱了皱眉,随即又抽出一张新的纸换了上去。
笔尖与纸张接触发出了沙沙的响声,一笔一划,仿佛都与自己的思绪融为了一体。
刘文翮:
最近这段时间我被调到了上海,上海也遭受了攻打,我被调来谈判,结果皆大欢喜。国内这边的革命事业你大可放心,一切都有我在。还有某只小馋猫要是想吃我做的饭,大可直接说,等最近忙完了这一阵,抽空去看看你。还有文文,我也想你了。
这段时间以来,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你,也总是在犹豫,在等待那个想象中的完美时刻。我的确是太固执于追求确定性,错过了无数次稍纵即逝的机会。直到你离开那天,我看着你上了船的背影,心里很是懊悔,为什么没能早点说出这些话。
到现在我才明白,感情是无法计算的,真正适合表白的时候就是在想你的每一瞬间。你给我的问题,我现在来回答你:答案是我喜欢你,会一直等你回来的。好好照顾自己,你的胃不好,一定要按时吃饭。等有时间我一定会亲自带你,亲口对你说出那句“喜欢你”。期待你的回信。
杜行朗
在信的最后,杜行朗用笨拙的笔画画出了一只小猫,看起来懒洋洋的,像是在等待主人的抚摸一样。/ᐠ - ˕ -マ Ⳋ)
好写好信后,杜行朗小心翼翼的叠好,塞进信封里。抬头望一眼窗外,外面下起了大雨,但是由于时间已经不早了,一想到明天又是休息日,就十分急切的想将信寄出去。只好拿着雨伞飞奔出去,怕外面的水溅到信封上一路上都是用身体捂住,跑向邮局。
到了到了邮局信是毫发无伤,一滴水都没沾到。反倒是自己被溅了一身水,打没打雨伞效果都是一样的,早就被淋成落汤鸡。自己相信交给了邮递员,还嘱咐着他们要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