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唐门,鬼见愁崖顶。罡风如刀,切割着亘古的沉默。
唐三的身影凝固在崖巅,像一块投入深渊的顽石,岿然不动。脚下是吞噬光线的虚无,身后是步步紧逼的杀机。
“私入禁地,偷学秘籍,这是死罪!唐三,受死吧!”白衣长老叫嚣着,面目狰狞。
绝路。
唐三的神情却淡漠得如同崖下缭绕的云雾,无悲无喜。宽大的袖袍被风鼓起,一抹璀璨的金色悄然显露——那是唐门至高无上的暗器,佛怒唐莲。
它在他掌心静静燃烧着无声的火焰,美丽而致命。
“能学到《玄天宝录》已是无憾。请放心,秘笈我未曾泄露。”他一手托起金莲,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掠过心头。
这倾注心血的绝世之作,这足以撼动天下的暗器之王,竟无人识其真容,最终只能作为自己落幕的焰火。
没有犹豫,没有留恋。唐三的身影向着无底深渊纵身跃下。就在他脱离崖壁的瞬间,指尖轻弹,佛怒唐莲的核心被引爆。
轰——!
并非震耳欲聋的爆鸣,而是一种极致压缩后的、绚烂到令人窒息的绽放。金色的光焰撕裂了崖顶的灰暗,如同神祇投下的一瞥,短暂而辉煌地燃烧,将唐三下坠的身影吞没,随即被更深的黑暗吞噬殆尽。
“赤裸而来赤裸而去。如果有来生,希望不再是悲剧。”只是不知那株玉莲花......
与此同时,外门一间简陋的屋室内。
月光如水银泻地,冰冷地流淌在粗陋的器物上。唯有一物,格格不入地盛放着。
那是一株玉雕的莲花,通体剔透无瑕,在清冷的月华中,氤氲着丝丝缕缕的幽光,纤尘不染,静静地诉说着主人曾经的珍视。
忽然,那玉莲的光芒骤然炽盛。光华流溢,瞬间淹没了它的形体。光芒散去时,原地已无玉莲。
一个身影悄然浮现。
墨与月白相融的长发如瀑,慵懒地披散在肩侧,几缕滑落胸前。月光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侧影,肌肤胜雪,眉眼精致得不似凡尘。
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里盛满了戏谑与一丝冰冷的玩味。
她青碧色的眼眸此刻正穿透简陋的窗棂,投向远方那凡人无法企及的、刚刚爆发过毁灭金光的方向。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真是好气节...你说呢?”
糜月把玩着侧边披散的长发,眼神戏谑地远处的山崖。一副美人望山的图景却让人不寒而栗。
苏生的身形缓缓从暗处浮现,低垂的深蓝眼眸中情绪不可明见,“是,主人。”
糜月悠悠收回远眺的视线,落在苏生身上。
虽然早已习惯这位天枢使的无趣与刻板到极致的正经,她眼底还是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叹息。
“罢了,”她意兴阑珊地摆摆手,“说了你也不懂。走吧,该动身了。”
话音未落,她青碧色的眼瞳骤然收缩、变幻,化作两轮冰冷、纯粹、非人的太阳!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简陋的斗室内狂风怒卷,尘埃与杂物被瞬间撕扯、抛飞。光芒扭曲了一瞬,当风息尘埃落定,室内已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