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请各位客官搭配食用:
“祝我的哑剧铮然而起”
——
她早就不知道现在是黑天还是白天了。
六年前的冬天,她被压送至这个牢房里,其他房子都是有一扇透光小窗或是一个狭窄但能休憩的小床。偏她的这间,无光无床,更无人问津。
聪明如她,不会不知道,这是被“格外照顾”过的。不过她也无甚在意了,一个被扣上窃取国家机密外泄的jian/谍帽子,又双亲皆亡的瞎子,怎么会有好结果呢。
瘫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头发早就干枯成团,糊在脖颈和面颊两侧,指甲枯黄着,因为太长而卷曲着,整个人看起来不过一滩死肉,已经没什么活人气息了。
偶有结伴巡逻的预警路过她牢房门口,看到那双干枯又深凹的眼眶,也忍不住咂舌。
“好好的人,怎么活成这个样子”
“哎呀你别说了,她被判无期,本来就没什么盼头了,听说家里也没人了,又惹了上面不知道哪位……”
“闭嘴闭嘴,这些都不是咱们能置喙的”
“不过我看虽然咱们这监狱大多都是无期,像她这么惨的还真独一号”
“夹着尾巴吧,别哪天不知道自己天高地厚得罪了哪个,就是这样的下场”
“是啊,快走吧,晦气…”
“听说今天外面下雪了,粉桃花树上落了白雪,晚点带我家小女儿赏花”
“是吗,三月的雪可难得,我也得带我老婆去看看……”
听着狱警欢快的声音越来越远,她靠仅存的五感捕捉到了关键词,“下雪”。
上次看雪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就是她回国收监,是一个极冷的冬天,那天的雪是落在她脸上才被她知道的。那冰凉的雪花,轻柔的亲吻她的脸颊,像是最后的告别,她看不见,但能听到风声,能听到雪花的呢喃。
它们呜呜低语着,有些在慰问她,有些在控诉她。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央求狱警替她折一支盖了雪的桃花来,但她现在没力气了。
只能微弱的颤动手指,靠感知水泥地的冰凉感受自己生命的流逝。
眼前划过一幕幕是她在那个永夏城求学时,老师给的冰棍,以解她心腹燥热;还有那时她站在演讲台上挥文舞墨……
最后停留在老师握着她的手说:
“只要你肯跟我学,我这里永远给你留着位置”
老师…
老师手心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她手背上覆盖着,直到她喉间汹涌溢出,喷的手上湿热的触感,她能感觉到舌头上笼着腥甜的铁锈味。
梦醒了,这就是她的结局,她很笃定。
身体渐渐发凉,头也越来越沉下去,虽然她本来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只觉得世界越来越黑,仿佛有什么东西再把她往下吸,让她一直下落。
但老师的声音犹在耳畔,
“砚修?砚修…砚修醒醒……”
“砚修……”
是老师来接我了吗?
她似乎嘴角微微上扬,仿佛陷入了什么香甜的美梦中。
干涩的嘴唇上下轻合,如果你离她很近,或许能听到她说,
林砚修春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