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心形门扉的瞬间,江凯感觉意识被抽离成亿万微粒。当视线重新凝聚时,他发现自己站在无限延伸的镜廊中——但这里的每面镜子都映照出截然不同的存在形态。
有人形的倒影在镜中化作飞鸟,有完整的躯体分解成星尘,更骇人的是某些镜面中根本空无一物。空气里漂浮着半透明的铭文,仔细看去竟是各个文明的哲学箴言。
"第七层,"林悦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虚像回廊。"
江凯转身时瞳孔骤缩。伙伴们的倒影正在发生恐怖异变——张猛在某个镜面里化作血雾,王明在另一面镜中变成机械造物,而小七的倒影...竟有七个不同年龄的她在同步眨眼。
"不要直视任何镜面超过三秒!"小七厉声警告,她真正的躯体正在快速虚化,"这里是存在之渊,我们的存在本质会被解构重组..."
话音未落,李护士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的右手化作数据流,左腿变成水墨线条,整个人正在坍缩成二维平面。江凯立即催动铜钱,发现其表面浮现"归真"二字。
金色光晕荡开的刹那,李护士恢复了人形,但额间多了一道闪烁的电子纹路。"我...我看见了,"她颤抖着指向某面黑镜,"那里有所有世界线的可能性..."
江凯顺着指引望去,破妄之眼穿透镜面,看见无数平行时空的自我。某个时空里他从未遭遇车祸,某个时空他早已在第三层崩溃,最骇人的是某个镜中倒影突然转头,隔着维度对他露出诡笑。
"他在观察我们。"那个倒影用江凯的声线说道。
镜廊突然剧烈震颤,所有镜面开始流出血泪。铭文箴言扭曲成诅咒,林悦的倒影突然抓住本体手腕:"留下来陪我,姐姐很想你..."
真正的林悦突然僵立当场,江凯看到她脖颈浮现青紫指痕——那是三年前车祸留下的旧伤。铜钱发出尖锐鸣响,江凯瞬间明悟:第七层的考验是存在证明,必须找到锚定自我的"本源印记"。
"看着我!"江凯抓住林悦双肩,"你妹妹还在等你!记得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吗?记得你偷偷带进ICU的栀子花吗?"
林悦眼中恢复清明,胸前的吊坠突然发光。那是个微型培养皿,封存着早已干枯的栀子花瓣——正是她在现实世界昏迷时握着的信物。
仿佛连锁反应,张猛摸出磨损的军牌,王明扶正裂痕斑斑的眼镜,每个人都在找回现实世界的锚点。唯有小七怔怔站着,她身上没有任何现实物品。
"我的小熊..."她茫然四顾,"明明应该在这里..."
镜廊深处传来孩童哭声。小七突然向黑暗冲去,江凯追赶时看到终生难忘的景象:成百上千的镜面里,全是不同年龄的小七在拍打镜面。五岁的她抱着破旧的泰迪熊,十二岁的她浑身插满导管,十八岁的她正在被推进手术室...
"这些都是我的记忆!"真实的小七跪倒在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找不到现在的自己?"
铜钱突然烫得惊人,江凯在剧痛中看清真相——所有镜面里的小七都缺失了左眼。当他看向真实的小七时,破妄之眼穿透伪装:少女空洞的左眼眶里,旋转着微型黑洞。
"你是梦界本身!"江凯恍然大悟,"你根本不是被困者!"
小七的身体开始崩解,露出银白色的机械骨骼。她(它)的声音变成电子合成音:"检测到认知突破,启动清理程序。"
整个镜廊开始折叠,空间像被揉皱的锡纸般挤压而来。江凯抓住伙伴们冲进最近的镜面,在维度夹缝中看到骇人真相——所谓十层梦境,其实是某个高等文明制造的意识牢笼,用来收容突破临界点的智慧体。
当他们跌入第八层的血色荒原时,江凯的铜钱已经布满裂痕。更可怕的是,他听见了现实世界的心电监护仪声响——这代表两个世界的界限正在瓦解。
荒原尽头,最后三层梦境如同三颗黑日高悬天际。而某个酷似小七的身影,正站在第九层的入口向他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