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有些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奶奶，我今天在学校上学呀？”
小老太太抬头，被岁月侵蚀了几十年的脸庞泛着白，深陷的眼窝不满红血丝。她声音哽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糖糖……今天奶奶去了春熙路……”
春熙路……
是唐糖打工的火锅店所在的地方。
在春熙路中间，那家最大的火锅店，三层，天天爆满。
唐糖笑的勉强，在做最后的挣扎：“奶奶，您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可能在那吃饭，我在学校上晚自习呢。”
小老太太的眼中的酸楚翻涌成潮，泪水夺眶而出，沿着干枯的面颊落在衣服上，地上。
唐糖慌了神，她跑到小老太太面前，颤抖着手替她擦拭眼泪。
“奶奶，你别哭，你哭什么？”
“你是不是想吃火锅了，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小老太太闭上眼睛，把唐糖抱在怀里，声音抖的不成样子：“我们糖糖不用为了这个家操心，奶奶想让她和普通的小孩儿一样，好好上学。”
“我想让我们糖糖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和朋友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有足够的零花钱想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是去……”
后面的话，小老太太没有说，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奶奶……”
唐糖还有千万句话，但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小老太太抚摸着唐糖的头发，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一下一下：“糖糖乖，奶奶的糖糖也可以是小公主，不用为钱操心。”
“奶奶想看到我们糖糖上好大学，有好的工作，不要那么辛苦。”
唐糖的眼泪濡湿了小老太太的衣服，她拼命控制着自己，让声音里的哭腔别那么明显。
但这种事……
哪里控制的了。
唐糖仿佛被摁了打开的开关，哭声怎么都停不下来。
“奶奶，你太辛苦了……我舍不得你天天被太阳晒……”
“奶奶不辛苦。”
“可是你身上都是痱子，为了省电连电扇都舍不得开……”
“奶奶只是怕凉。”
“骗人……你骗人……”
唐糖越哭越崩溃，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
“奶奶，我是不是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有我，你才这么辛苦。”
一向轻声细语的小老太太听到这句话忽然声音大了起来，语气严肃：“糖糖，谁和你这么说的？”
唐糖被小老太太忽然的厉吓下了一条，她抬头，双眼带着茫然：“没人跟我说这些，只是奶奶，养我不是你的责任。”
小老太太的眼泪更加汹涌，她说：“可是糖糖，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孤寡老婆子，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要活着呢？”
唐糖和小老太太对视许久，唐糖摸了摸眼泪，把包里的钱全部掏出来。
她包里的钱只有少部分是一百的，大部分都是一块、五块和十块。
她会找所有要她的工作，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也去。
她把钱塞到小老太太手里，抹了抹眼泪，笑着说：“奶奶，我们老师讲的都会，所以我才出去的。”
“这是我给我自己赚的大一的学费，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逃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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