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携缓缓月色而来,而雪也好似温柔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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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高三年级搬至主楼一二层——比之从前可花更短时间去操场去食堂,学校以此显示分秒必争的态度。
第一次月考,林里依旧是年级班级第一,而陈欢尔的班级名次也有所倒退。
景栖迟更是迷茫,在放榜那天跟他们说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学了。
天中进度快,至此已无多少新知识输入,课堂大半时间都是老师带着复习。
除去基础相对扎实的数学勉强跟得上其他皆一团糟,加之前段手术停学又耽误不少时间,一来二去像只无头苍蝇,科科碰壁,题题无解。
于是补习小组再次重组,不过主要讲解人变成了林里。宋丛还要照顾宋妈分身乏术,还好陈欢尔也能帮衬着点,教教景栖迟。
宋妈出事已经给他们四个人的心里留下了一抹印记。
而景爸的突然离世,宛如天际骤然劈下的一道惊雷。这一变故毫无预兆地降临,震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成长的道路从不会是一片坦途。倘若成长的代价竟是至亲之人的离去,那这路途上每一步都似踏在碎玻璃上,鲜血淋漓却不得不继续前行。
这样的成长,宛如一场残酷的风暴,无情地席卷走生命中最温暖的港湾,只留下孤独的灵魂在风雨中徘徊,承受着那份难以言喻的痛楚与哀伤,却依旧被迫向着未知的前方迈进。
失去父亲的景栖迟迅速成长,每次下课林里一回头就能看到他拼命学习的身影。
林里偶尔会和宋丛说说景栖迟的近况,但也不能多说,林里知道宋丛是一个极其看重友情的人,不过现在的他是在没有太多时间分给朋友。
到期末考,景栖迟追到班级下游,数学单科成绩达到年级上游。
分数和排名都是欢尔挤进讲台看完成绩单告诉他的,当事人只点头表示知会,好似还未到达终点,他对路途所遇风景全无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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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年三十,沈佳丽还是被排到了晚班,实在没办法调了。本来想把林里送到林振声那,不过林里拒绝了,她答应了宋丛要一起过年。
年夜饭后,林里与宋丛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毛毯轻柔地搭在二人的腿上,毯子下,他们的手紧紧相握,这份无声的陪伴,在温馨的节日氛围里更显珍贵。
突然林里的手机就响了,是陈欢尔打来的电话。
林里喂,欢尔。
陈欢尔里里!你叫上老宋我们一起去找景栖迟吧。
......
两个人和郝梅说了一声就套上外套出门了。
三个人走在路上周围年味十足,还有好几家在放烟花。
宋丛景栖迟呢?
陈欢尔在家学习呢。
他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学习机器。
宋丛大年三十在家学习啊?
陈欢尔对啊,真变态。
三个人走进小卖部,林里才发现坐在那的是杜漫,这店居然是她家的啊。
陈欢尔杜漫!
林里杜漫?
陈欢尔过年好啊。
杜漫你们来了。
陈欢尔叔叔呢?
杜漫打麻将去了,要吃什么你们随便拿啊。
陈欢尔摆了摆手,上次她来就拿了好多零食。
陈欢尔别别别,上次叔叔就给了我一堆零食。
杜漫我爸那人就那样,送的呀比卖的还多呢。十几年了,干什么黄什么。
陈欢尔那我们先选了。
杜漫嗯!
三个人走到啤酒的架子那,陈欢尔压低了声音。
陈欢尔拿几瓶啊?
林里八瓶吧。
拿去结账的时候,杜漫看到他们手上的啤酒瞪大了眼睛。
杜漫你们要喝酒啊!?
陈欢尔嘘嘘嘘。
陈欢尔行吗?
杜漫成年了吗你们?
宋丛成年了。
陈欢尔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
陈欢尔三个月前就过完生日了。
杜漫行吧,拿走吧。
三个人都从自己刚拿到的压岁钱里掏出一张一百,准备付钱。
陈欢尔用我的。
林里用我的吧。
陈欢尔不行,我来付。
杜漫哎呀,不收你们的钱,你们直接拿走吧。
这怎么好意思啊!
陈欢尔不行,你要不收我们下次不来了。
杜漫这才妥协。
陈欢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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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栖迟打开家门看到门口的三个人有些意外。
陈欢尔新年快乐呀!机器人!
景栖迟你们怎么来了?
宋丛我爸妈难得在家过个年,我不得给他俩留点时间。
林里别学了,过年学什么。你看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三人举起自己手里的罐装酒找景栖迟一笑。
陈欢尔走吧!
......
宋丛酒量是最差的,喝了半瓶就醉了。
少年白玉般的面庞此刻红得像窗外的灯笼,毛衣领口蹭得歪斜,露出半截锁骨在暖光里泛着珠贝似的光。
宋丛里里...
他拖长的尾音带着醺软的鼻音,手臂环住林里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林里踉跄着跌坐在他膝头,薄荷混着酒气的呼吸扑在她耳后。
宋丛我想你了。
景栖迟有点懵了,这是干嘛呢?
景栖迟你,你们......
陈欢尔噗嗤了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景栖迟背上。
陈欢尔你才看出来啊!他们两个早谈了。
景栖迟什么意思就我不知道?
景栖迟不可置信,被林里甩来的纸巾盒正中额头。
怀里的重量越来越沉,林里伸手去摸宋丛发烫的耳垂。
林里都让你少喝点了。
宋丛却抓住她微凉的手贴在脸颊,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
宋丛手好冰...我给你捂。
他把林里的双手包在掌心呵气,呼出的白雾在两人交错的指缝间缭绕。
陈欢尔我去给老宋弄点蜂蜜水。
陈欢尔站起来,踢了踢一旁呆滞的景栖迟。
陈欢尔你也去。
宋丛已经歪着头枕在林里肩窝。
他喝醉后格外安静,只是用发梢蹭她颈侧,像只收起利爪的大猫。当林里试着起身时,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
宋丛别走...
林里我不走。
埋在毛衣里的声音闷闷的。
宋丛你身上有铃兰香。
林里怔住,那是林母从上海带回的护手霜,藏在书包最深处用了整个冬天。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宋丛睫毛上碎成星子。
他忽然仰起脸,水色潋滟的眸子映着林里泛红的脸。
宋丛想听你念《项脊轩志》。
这又什么奇怪的要求?不过看他喝醉的可爱样子林里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林里庭有枇杷树...
才念半句,宋丛突然凑近,温软的唇擦过她唇角。
爆竹声又在远处炸开,震得水晶吊灯叮咚作响。宋丛醉眼朦胧地笑起来,手指勾住她毛衣上的流苏缠绕。
宋丛我偷改过结局...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他声音渐弱。
宋丛不要这样的结局...
林里摸了摸宋丛的头,正要开口,景栖迟端着玻璃杯站在门口。
景栖迟那个蜂蜜水...
林里帮我扶他去卧室。
林里别过烧红的脸。宋丛却突然挣开景栖迟的手,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宋丛要里里背。
他滚烫的脸颊贴着她耳后撒娇。
宋丛你初中背过崴脚的小橘。
那是他们之前一起喂养的流浪猫。林里又好气又好笑,架着他往景栖迟房间挪。
宋丛188的身高压得她东倒西歪,却在每次要撞到门框时精准地用手掌垫住她额头。
深蓝被褥泛着樟木香,林里刚把人放倒在拔步床上,宋丛忽然拽着她手腕翻身。
天旋地转间,林里撑在他耳侧的发丝垂落成帘。
少年眼底雾气朦胧,手指轻轻梳开她刘海。
宋丛好喜欢你,里里。
林里心跳如擂鼓,看着他慢慢阖上眼睛,喉结在暖光里滑动。
宋丛我只喜欢过你,里里...
景栖迟在门外轻咳。
景栖迟让老宋睡这就行了。
林里嗯,知道。
林里轻轻抽出被攥住的手指,却在起身时被勾住小指。
宋丛在梦中呢喃她的名字,嘴角还噙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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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