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澜,快跑!”
黑暗中,似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深渊,下坠,冰冷的海水包裹着她,仿佛要将所有的气息抽离。
她努力睁开眼,却只能看到无尽的漆黑,耳边是水流涌动的低沉声音。
那呼唤声再次响起,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就在她的脑海里。
她试图挣扎,可身体却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黑暗中终于有了些光亮,一颗由蓝白的珊瑚环抱着一颗白色珍珠游荡在她身侧,浮水化形,水无形而有形,水无物而容万物。
“阿澜。”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旧事已成灰烬,明日如泡影。碧海共潮鸣,执守海晏河清,唯愿康且宁,舍己身赴昭明,归去吧。”
白茫茫一片,又换了场景,立于水面之上,水底的潮生宫散作光点,身侧海珠化为水剑,光鱼从四面八方游来,长夜将明,且听龙吟。
云澜睁开眼,青色的帷幕垂下,一股木质香味萦绕鼻腔。
这是哪儿?我不是在潮生宫吗?
后脑一阵刺痛,云澜捧着脑袋又躺了下去。
“阿澜,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潮生宫的弟子了。”
“阿澜,我是越吟,是你的课业老师,你可要好生听我的话哦。”
“阿澜姐姐,白露在这里等你回来。”
“阿澜师妹,我是凌琅,是你的大师兄。”
“阿澜师妹,此去澜都万事小心。”
阿澜?潮生宫?是我吗?
百里东君坐在床榻边,两手支撑着头望着床上的人,歪了歪头问着温壶酒,“舅舅,她都昏迷两日了,怎么还没醒?”
温壶酒手拿葫芦又灌了一口,望着把百里东君罩在里面的悬浮的海珠,叹了叹气,这海珠还不让他靠近,又瞪了眼百里东君,这小子,“她气息平稳,没有重伤,只是头部有血块,等消失了她就醒了。”
话毕,床上人嘤咛一声,百里东君回头看去,云澜睁开眼,与一双狗狗眼对上,吓了一跳。
百里东君:“仙子姐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舅舅,你快看看。”
云澜:“你是?”
眼前人看着年纪不大,头戴玉冠,身穿青衣,是个小少年。
百里东君:“我是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记忆里好像没有人叫这个名字,这里好像不是她所在的世界,澜都的人会凭海珠认出她的身份,岸上,流民逃窜,她跟随风涯前辈在海里追杀玄蛟,不料,被水柱偷袭受伤昏迷过去,那她如今在哪里?越吟师姐找不见她会着急的。
就这么想了半天,百里东君看着仙子姐姐脸上一会高兴,一会懊恼,一会疑惑,还不住的盯着他看,于是问道,“仙子姐姐,你是谁啊?怎么从天上掉下来。”
云澜想了想开口,“我叫云澜,师承潮生宫。”
百里东君喃喃道,“潮生宫?舅舅,是什么门派啊,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啊?”
温壶酒心里也疑惑着,“姑娘所说的潮生宫是何门何派,待姑娘伤好后,我可以送姑娘回去。”
云澜清空思绪,解释道:“潮生宫是一座水下的宫殿,我们有自创的心法可以隔绝水汽,召唤水族生物。”又见百里东君盯着环身海珠,挥手收回,说,“哦,这是我的武器。”
“哇,那你们不就是生活在海里的鲛人!原来真的有鲛人啊。”百里东君虽有些词汇听不懂,但他就觉得眼前人是传说中的鲛人,她身上的布料摸着冰凉湿滑,但手上却没有濡意,就像传说中的鲛纱。
云澜扶额,潮光心法可驻颜养寿,岸上之人常以为她们是长生的鲛人龙女。算了,又对着温壶酒道,“这位前辈,潮生宫不存在此方世界,我,亦不是此方之人,感谢前辈出手相救。”试探着看了眼百里东君,斟酌了一下开口,“江湖有缘再见?”
云澜想着她还是离远些,先找寻回去的机缘再说吧。
岸上的人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她现在也有些好奇起来,以往都是偷偷在夜晚浮上水面,深海中有太多寂静无声的夜晚,在那些孤独的长夜里,茫茫无际的海上,只有天上的星星看着船上的人,不知是谁先开始唱这首歌,远远地,也有人应和……
渔家的小儿女,坐在海岸边,等候着天际驶来一只满载的渔船……